苏玛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慢慢端出来盒子里装着的小菜,说,“嗯。”
浅蓝不由的嗤笑一声,带着无法理解的语气问,“为什么?”
“你不该来这里。”苏玛仍旧没有抬头,整齐的将那些精致的碟子和菜肴摆放好,她红色的裙子像是曼陀罗一样妖冶,她慢慢起身,转身就要走。
“我不会就这么死了的,而且,我也知道,凶手是谁!”浅蓝急促的喊,她便是想看看苏玛有什么反应,这就是诈唬。
苏玛的背影颤抖了一下,显然的僵硬了,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浅蓝捕捉到了她那一刹那的恐慌和急促,苏玛推开门,只留下一阵冷风,门外有看守的人嘟囔着,“这闺女,也不知道关上门,幸好我回来的及时,否则杀人犯就要跑了。”
入夜,浅蓝感觉到寒冷已经入侵进骨髓,忽然一阵冷风钻进门缝,那彻头彻尾的寒意让她打了个激灵,忽然想到些什么令她觉得担忧。
突然的,一片黑暗之中窜起一阵火光,紧接着便听到外面有人大喊,“有妖怪!是妖怪!”
那声音歇斯底里,然后便戛然而止,只听到一声哽咽,似乎是火把掉落在地面上了,正正好好在窗子上映射出一个影子,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子,头发凌乱的在风中飞舞,只是一瞬又消失不见。
浅蓝蹙了蹙眉,然后便有一片火海腾然而起,迅速的蔓延,包围了整间柴房。
有人想杀她!
浅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大火迅速的扩散,像是井喷像是洪水来袭那般宏伟博大,火龙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噬她所在的房间,浅蓝感觉到那股寒冷完全消散,代替的是炽热的温度,让她的汗毛一下子扩张开来,细汗不断的往外冒着,她步步后退,却没有余地,眼看着大火烧断了梁子柱子,就要全部坍圮。
关键时刻,浅蓝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液的味道去吸引鬼差,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鬼差终于出现。依旧看不清他的脸色,只看得到黑乎乎的斗篷里一双睿智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冒着亮光。
他似乎笑了笑,啧啧两声说,“怕什么,你是鬼魂,又不会死,顶多是觉得烫一些罢了。”
浅蓝沉淀了一下惊慌的情绪,忽而一笑,嘲笑自己的慌张和怯懦,摇摇头说,“抱歉,我太胆小了。”她捋了一下头发,忽而看到四周已经变了环境,她置身在一片雪地里,四周都是丛林,远远的,是大火燃烧的村庄,像是一片火山爆发一样,恢宏硕大已经无法阻止火情的爆发。
和平寨,片刻之间全部近身火海,轰然大火将房屋都烧个干净,一声声噼里啪啦的响音将房屋拆毁,最后化为灰烬。
浅蓝遥遥张望着,问,“人……都没有逃出来么?”
鬼差一笑,说,“不该他们死,他们当然未死,而且,事情还没有解决完,他们还欠你一个公道。”
下一刻,浅蓝便看见从大火焰的一侧探出身子来畏畏缩缩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虽然比之前来兴师动众质问浅蓝的人少了很多,但已经幸存下来十余人,算是难得。
有的人在哭在嚎在闹,备受折磨,有的人丧亲有的人受怕,婶婶和哈吉大哥都幸免于难。
“我们误会了浅蓝姑娘,她根本不是凶手,凶手是一个魔女,是个妖怪!”哈吉义正言辞的说,眉心蹙起一个疙瘩,看起来很严肃很生气。
“可是我们村子里差不多身材的女孩……啊!苏玛哪去了!难道是她……!”所有人都恐慌起来,有些人想着刚才混乱中的那惊鸿一瞥,越想越害怕。
婶婶忧心忡忡,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打击,已经疲乏的说不出话来,有人突然提高了苏玛的名字,婶婶一个激灵,灰蒙蒙的眼睛又变成晶亮,她似乎十分激动,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是我对不起大家,是我一时疏忽带了妖孽回来,是我老婆子的错啊……”婶婶忽然哭起来,哈吉揽着她,无意识的一瞥,恰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灌丛中的浅蓝,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但是十分安全,他高高的摇着手臂,高呼,“浅蓝姑娘,我们在这里!”
鬼差一笑,说,“这傻小子,会活很长时间的。我先走了,鉴于我最近公务繁忙,能够自己解决的就不要召唤我了,否则我会忍不住吸干了你的血的,美人儿。”那鬼差哈哈大笑,然后就幻化为空气消失了,当然,只有浅蓝才能够看得见他。
浅蓝勉强的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来,她看到那些活下来的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躲闪,应该是冤枉好人之后的惧怕和内疚。
浅蓝大方的走过去,握住婶婶的手,看着她激动的布满皱纹的脸,对哈吉说,“我们都离开这里吧,这房子会倒下来的,容易伤及无辜。”
一干人等在另一个没有被摧毁的山洞中紧紧挨着取暖,中间点了篝火,大伙围坐在一起压惊。这里是用来储藏粮食的,到了春日里要招揽一些觅食的鸟儿去捕捉,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居住,但是粮食齐全,还算能够挡风遮雨。
每个人都沉浸在失去亲人或者失去家园的悲伤之中,很安静很安静,细细听着婶婶讲很久以前的故事。
“那时候我还年轻,也像蓝蓝姑娘一样喜欢打猎,打的也好,但是我总是求胜,所以见鹿打鹿,见雁射雁,但我唯一放过的,便是一只狐狸,一只火红的狐狸。”
婶婶遥望着洞外的皑皑白雪,慢慢回忆往事。
“那是一只难得的猎物,我当时激动地不得了,在我们和平寨,很少会看见通体赤红的狐狸,它很漂亮,毛发也很光亮,我就想着若是把它猎了会做一身很好看的狐裘,但是,我发的十几只箭,都被它躲闪了,只有一只插在了它的肚子上,我听见嗷的一声,以为打死了它,但当我走过去,却发现它跑走了,只留下一片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