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姜心中冷笑,欺软怕硬!
那衙役显然有点惧怕两人,一路上也是走得战战兢兢,唯恐那句来自心底地“举头三尺有神明”,一路上毕恭毕敬,仿佛将两人当菩萨供奉。
很快就到了县衙的牢房。
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是经年不见日照的地下走道,光线很不好,即便是夏天的中午,里面依然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
李雅姜一点都不惧怕,只觉得这里凉爽,吃睡不愁,作为囚犯待遇已经是非常不赖了,连她都想过来住几天。
渐渐地适应了里面昏暗的光线,也看清了眼前的景物,只觉得这县令真有太有能耐了,祁县是个小县城,人口不足十万,可是这小小的县衙牢房居然关了上千人,早就人满为患。
李雅姜放眼一扫,居然没有一人独居,小小的一块地方,多的三四十人,少的七八人,统一的白色囚服,乱糟糟的头发。
细看之下表情也是各有千秋,有的目光呆滞,满脸污泥,有的双目暴突,抓住牢房的牢门不停的呼叫,有的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满身或黑或红的污渍,总之无一例外的是衣衫褴褛,面容恐怖。
再往里面走,气味更加的难闻,那混合了霉味、血腥味还有臭味的空气让人几欲作呕,偶尔耳边飘过几声凄厉怪异的叫声,让人恍然觉得这不是人间的牢狱而是地府的十八层地狱!
突然手臂吃痛,李雅姜转头一看,却见周氏满脸惊恐地看着两边的囚犯,步伐深一脚浅一脚的渐渐凌乱。
估计吓着她了,李雅姜正要安慰她的时候,衙役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到了。”
李雅姜停住,站在外面向里面瞧去,这间牢房关了七八个人的样子,已经算是小户。只是这间的囚犯无一例外地个个面容呆滞的靠在牢房的边缘,头发乱蓬蓬的将原本就很脏的脸更是遮得什么都看不清。
“周宁,你娘来看你。”衙役在外面喊了一声,却半响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不禁有些讪然。
周氏早就甩开她,紧贴着牢门,一双眼睛不停地在几个囚犯中间来回扫视着。
“把门打开。”李雅姜对一旁的衙役低声说道。
衙役飞快的扫了他一眼,居然很听话的从腰间取下钥匙,低头开门。
李雅姜也学着周氏的模样,却是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是要找的人,不得不询问正在开门的衙役。
“哪一个……”
她询问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哭天抢地的声音给湮没了。
“阿宁……”
李雅姜转头一看,却见周氏死死的盯着趴在囚牢里侧的那个身影哭花了脸,双手不停地拍打牢门,又哭又叫。
她这一闹,衙役的动作也不利索,一道门鼓捣了半天才打开,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手,一道身影已经飞一般的从他身旁掠过,将他撞得眼冒金星,脑袋生疼,半响都反应不过来。
见她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李雅姜生怕她摔倒了,连忙跟在后面。
大概的扫了一眼,地上那人身形不算魁梧,囚服上满是泥污褶皱,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他一动不动的趴在杂乱的草堆里,脸撇向里侧,李雅姜看不到他的脸。
“阿宁……”周氏在他身前站定,身体突然一矮,便蹲了下来,双唇紧咬,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泪水却从那张秀美的脸上唰唰的流个不停。
她蹲在那里,双手却不知所措,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见半响没有动静,李雅姜诧异地从周氏身上错开视线看向那人。
说实在的她一直不敢肯定地上的那人就是周宁,在她的印象中,周宁永远都是活灵活现的那个,即便是睡着了也有着不知哪一刻会突然醒过来的力量,这样安静的时候从来不曾出现过。
突然地上的人动了一下,接着是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唔!”。
周氏一僵,原本隐忍的哭声突然爆发,“阿宁……”
那人艰难的转头,“娘……”
声音很细很细,低哑难听,从他臀部大片大片的血迹不难看出,他受了很重的刑罚,那嗓子估计是在那时喊哑的。
那血迹……
当李雅姜看到那片猩红的时候,眼底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双眼亮晶晶的。
似乎有点渴,她情不自禁的舔了下唇角,咽下一口口水,脑袋也开始晕晕的。
耳边传来周氏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她浑身一震,神思瞬间清明,暗骂自己无耻,飞快的转开视线。
周氏颤抖着伸出手,拂开那人乱蓬蓬的头发,露出脸。
周宁。
看到他的时候李雅姜也愣住了,那双从来都灿若星辰,闪动着狡黠光芒的眸子,此刻暗淡无光,从来都嬉笑着没个正经的薄唇上满是齿痕,有的地上还被咬破了,露出嫣红的皮肉,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只留下褐色的痕迹……
究竟是谁把他伤成这样?李雅姜刚想要上前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伤在哪里,却被周氏突如其来的动作定在了当场。
她一把抱住周宁的脑袋,哭得死去活来。
那声音十分凄厉,在这阴森的牢狱上空起伏飘荡,久久不散。李雅姜有些动容,想要上前劝解却发现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居然不善此道。
无奈的叹口气,这天气酷暑难当,伤口一旦化脓就很难愈合……
所以当下最要紧的是救出周宁。
眸光一闪,心中便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