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叹口气,言语无力地说道:“我先坐会儿,身子酸,躺着反而难受。”说着,便唤丫鬟进来锤脚,一面在躺椅上靠着,让小丫鬟在腿上捶打着,舒服地轻声叹息着。
霍剑飞见这会子自己也沾不上边,便只专心地看着手里的书,不知不觉地就看得入了迷。过了一会儿,霍夫人让丫鬟退下,自己身子懒懒散散地走到木榻旁边,见霍剑飞没有一点察觉,便在丈夫的手臂上推了推,霍剑飞这才反应了过来,朝霍夫人笑道:“好些了?”一边说着,一边把书放到木榻头边的案几上,伸手扶着霍夫人上了木榻,帮着霍夫人把被子盖好,然后下木榻去把灯吹灭了,再上木榻来躺下。
“晚晚也累着没?”霍剑飞轻声地问道。
“她还好,高兴着呢!说明天还要出去玩。明天你们带她出去吧,我是走不动了。”霍夫人声音疲乏地说着,想起女儿的高兴模样,便又忍不住轻笑着。
“这几天河里的水也退了些,明天可以带着她去坐船,这回不用走路,你也不去吗?”霍剑飞笑着问道。
“不去了。不只是不想走路,我是动都不想动一下了,我现在全身的骨头都发作了,实在是没有那个兴致去游玩赏乐了。不过,晚晚这几天倒是高兴了许多,人看着也活泼、精神多了,我看着心里也高兴。”霍夫人心满意足地说着,然后声音就越来越低,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霍剑飞今天爬了一日的山也丝毫未见疲惫之态,行军打仗之人是最能耐得住艰苦劳累的,今天的辛苦对他来说就跟毛毛雨似的,这会子还并未睡着,而是在思索着陈大夫的言语和晚晚的病情。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叹口气,依着困意睡去了。
第二日,早上便商量好了要去划船,但晚晚嫌腿疼,不肯走路,偏偏又喊着要出去玩耍,霍剑飞便把女儿抱着,带着霍彦渝和几个亲兵往小河边走去了。在码头边租了一条小画舫,画舫外的船舱做得很精致、好看,上面还绘着五颜六色的图案,晚晚还是小孩子心性,看着便十分喜欢,眼睛都忙不过来了,黑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一会儿这里,一会儿又那里的,霍剑飞瞧见了,便在心里乐着。
撑船的船夫被小八打发上岸了,小八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竿,稍稍一个动作,船就开始划动了,小六等人无不惊叹。
“小八,你什么时候有这能耐了?竟然连撑船也学会了。”小六惊讶地问道,心里不禁十分佩服。
“小时候天天撑着船玩。你忘了么?我原是南方人。”小八笑着说道,脸上带着怀念的神情。
小河里划动的船只颇多,或大或小,或华丽或朴实,因为船太多了,所以又生出了纠纷和争吵来。
“赔钱!”
“偏不赔!两个船撞到一起了,不只是我撞了你,你也撞了我,凭什么我要给你赔钱啊?”
……
还好,小八划船的技巧纯熟,并没有与别的船只撞上,而且,有好几次旁边的船差点就撞上来了,都被小八用一根长竹竿在水里一撑、一拨,船就巧妙而轻易地避开了,霍彦渝等人见了,对小八不禁更加佩服了。
晚晚见有些人划着没有船舱的小船,船上的人把鞋袜脱了,把裤脚卷起,把白花花的脚丫子和小腿没在河水里,踢着水花玩耍着,心里不禁十分羡慕,但是她偏偏又不敢这么做,因此心里痒痒的,又矛盾极了。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又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没想到这小河里还有人划着船在卖东西!
“客官们!买菱角吃呀!买喷香的葵花籽磕哟!买喷香的炸鱼仔吃喔!”
“客官们!买喷香的盐煮花生吃吃!”
“牛肉干!卖牛肉干嘞!”
“荷叶鸡!卖荷叶鸡嘞!”
“茶叶煮鸡蛋!”
“包子!肉包子!香喷喷的肉包子!”
……
“晚晚想吃吗?”霍剑飞笑着问道。
晚晚轻轻地点点头,怕自己爹爹笑她嘴馋,便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搂着霍剑飞的脖子,不愿说话。
“小八!买些吃食来!每样都要!”霍剑飞笑着吩咐道。
小八闻言,便朝着卖吃食的小船招招手,喊道:“卖吃食的这里来!我们买!”
很快,三只小木船划了过来,霍彦渝和小六、小七分别去把东西买了,并付了钱,然后把用荷叶包着的吃食拿来给霍剑飞和晚晚。
晚晚伸手挑了挑,娇娇地说道:“鸡蛋不吃,包子不吃,牛肉干不要,葵花籽也不要,花生也不要。”
霍剑飞便笑着把荷叶鸡、菱角和炸鱼仔留下了,其余的让小六他们分着吃。
这边,霍剑飞抱着晚晚,两人一边吹着和风,一边欣赏着河岸和河中的景色,一边享受着还热乎乎的吃食,吃得不亦乐乎。
坐在船上游了小半日,眼看着快要到中午了,便把船划到码头,一行人下了船,仍旧走回家去了。路上,晚晚的手里还举着一把早上特意带出来的绘着荷塘月色景象的油纸伞,遮着头顶那明媚的阳光,她自己因为打着这么漂亮的伞而乐得呵呵地笑着,惹得霍剑飞和霍彦渝也陪着她笑着。
霍剑飞等人回到家,一直在家里等候着的霍夫人听见丫鬟们叫“老爷!四公子!二小姐!”的声音,便连忙疾步走了出来,从霍剑飞的手里接过晚晚,亲昵地对女儿问道:“可是玩得开心啊?”
“开心!”晚晚声音亲昵地回答道。
然后家里开饭,一家人移至饭厅内。晚晚中饭吃得很少,霍夫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在船上吃了很多买来的吃食,霍夫人便飞快地朝霍剑飞瞪了一眼,恼他没有照顾好晚晚。霍剑飞则是装作没有看见,毕竟当着外人的面,一个大男人怎么都不好说软话。等到回到房间里时,霍夫人就开始埋怨霍剑飞不细心,没有看住女儿,让孩子吃东西没有节制了。霍剑飞则是十分无奈地道歉加保证,态度十分真诚而温柔。奈何霍夫人心里恼得厉害,只是不理会霍剑飞,霍剑飞顿时觉得面子上讪讪的,只得默默地和霍夫人一起在木榻上睡下了。到了下午,霍夫人见晚晚身子没有不适的地方,对霍剑飞的态度也总算是好转了些,霍剑飞这才在心里舒出一口轻松的气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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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