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整个人都凌乱了。
关键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听得这么认真？
老板娘都无语了。
找了半天才从人堆里把杨锦给扒拉出来了。
“快跟我走！”老板娘看上去火急火燎的，有点着急。
“别这么毛毛躁躁，淡定一点。”
杨锦跟老板娘说着话，耳朵却支棱起来听故事。
陈元好像又开始讲新的故事了，这次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子的故事。
可惜距离隔得有点远，听不太清楚。
杨锦心里猫挠痒痒似的对这个新故事好奇的很。
虽然他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是不得不承认其实他早就已经着迷了。
这种别具一格的童话故事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吸引力十足。
没听到太可惜！不行，回头必须让陈元那臭小子开小灶单独跟他讲。
老板娘看出了杨锦的心不在焉，有点无语。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听阴间故事。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等到地方了你就知道了。”
老板娘拽着杨锦就往外走。
杨锦看着众病友们聚精会神听故事的样子，一脸羡慕。
你们能在这里安逸的听故事，而我身为院长还得出去兼职打工赚钱。
我太难了。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负重前行罢了。
老板娘开的车是一辆造型浮夸的越野，城市越野，跨界生活，跟她的气质很不般配。
而她彪悍的驾驶技术更是让杨锦全程抓着门把手不敢放，全程车速就没低过200码。
就没见过开车这么猛的人，跟老板娘相比，薛曼柠真就是个弟中弟了。
原本几十公里的路程，在老板娘一顿操作猛如虎的开车技术下，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市区。
进了市区后，车速很明显就慢了下来。
当杨锦透过车窗看到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和行人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么多人？
不是说青藤市已经全城戒严，都隔离在家不让出门了吗？
瞧瞧这满大街的人，这隔离了个寂寞啊！
不过很快杨锦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些人全部都在笑！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没有矛盾，没有争吵，车辆遵守交规，行人尊老爱幼，文明谦让，目光所能及之处一派和谐。
一切都很美好。
“这些人都被污染了？”杨锦问道。
老板娘点点头，神情严肃：“我们低估了这次污染源的可怕程度，本以为让人们全部在家里不要出门就可以一定程度上降低扩散速度。”
“可是我们忽略了最大的一个问题，在街上巡逻的警察在面对污染的时候也只是普通人！没有任何抵抗力。”
“根据我们的观察，这一次的污染要比之前田岳的油画画污染特质强的多，通过接触污染的方式，可以快速的将污染传播给更多的人。”
“你眼前所见到的这些污染者只是半天的时间发展成的规模。”
“一个传染俩，问我怎么办，马上用......”
杨锦被老板娘瞪了一眼，默默的把后半句广告词咽了下去。
老板娘就很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整烂话。
杨医生不会跟那些精神病患者待久了，自己也被传染了吧？
“这种污染者还能继续传播污染的污染源实在少见，还是以指数爆炸的方式递增，如果不尽快遏制，用不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整个青藤市都会沦陷！”
老板娘急的嗓子眼都要冒火。
“其实也不要这么悲观嘛，你看看其实现在这个样子不也挺好的吗？”
杨锦是真觉得这样挺好的，大家都很文明和谐，亲密如同一家人，和谐程度都快赶上三院的病友了。
杨锦看着车窗外秩序井然的车流和行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如果换做正常的话，在如此密集的车流和人流下肯定会出现抢占车道的情况发生交通事故，出现安全隐患。
可是在这些人被污染了之后，大家都变得特别礼貌。
不管互相认不认识，都愿意把对方当做自己最亲密的家人，愿意为他让步。
当大家都在谦让的时候，反而不会出现塞车堵车拥挤的现象，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
就连路上走路的行人走在路上都会自觉的排成整整齐齐的队伍，动作整齐划一。
明明没有训练过，姿势却比正规的军队都还要规范。
杨锦觉得这次污染事件还挺好的，非但没有危害。
反而能够帮助人们实现真正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大同社会。
真的是太棒了！
不过这边杨锦才赞叹没多久，就觉得有些违和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些污染者都互相把彼此当作家人了吧。
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亲疏之别。
当所有人都成为了自己最亲密的家人之后，血缘关系和道德观念也就消失了。
杨锦坐在缓慢行驶的车里，亲眼就见到一个女人一脸开心的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路人怀里，然后一个传一个，眨眼间孩子就不知道到哪去了。
可是这女人脸上一点也没有焦急慌乱，仍旧笑容满面的样子。
转过头又与其他人开心的说起话来。
而像这样的还不是个例，随着车不断往前行驶。
见到的匪夷所思的场面也越来越多。
比如路边随处可见的交配场景，往往是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可能就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不需要任何语言交流，两人就到一边去交流感情，拒绝的情况根本不会发生。
路过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不定还会选择加入......
然后大家一起面带笑容的其乐融融。
三观崩毁，道德崩坏，秩序崩塌。
杨锦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大同社会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当人与人之间再没有任何的道德观念、法治思维的时候，这些人也不过只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禽兽罢了。
杨锦现在知道这种污染源到底有多可怕了。
润物细无声，无形之中就改变了一个人的道德观念和思维方式，没有血腥没有暴力。
看似一切都很和谐很美好，可是剥开那层虚伪的外衣之后，暴露的是人性的泯灭。
当人没有了自我的思考的能力之后已经不配再称之为人了。
连野兽都有着舐犊之心。
而这些污染者连野兽都不如！
看似处处礼让无欲无求，可是不拒绝才是这世上最贪婪的欲望。
而现在这样子的“人”，满大街都是。
无拘无束的欲望正在肆无忌惮的发酵，膨胀。
人类数千年来建立的道德秩序毁于一旦。
这才是S级污染源的恐怖之处！
无声无息就能摧毁一座几百万人口的城市。
而现在还只是个开始。
杨锦现在算是明白老板娘为啥火急火燎的急的嘴巴都快要起泡了。
“那你在电话里说的，污染源要见我是......”杨锦问道。
老板娘叹气了一声：“你现在下车就知道了。”
老板娘缓慢的将车子在路边停下。
随着杨锦从车里走出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路边所有的人同时扭过头看向了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直勾勾的一动不动紧盯着杨锦，脸上的笑容虚假而浮夸，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行人停下了脚步，车流也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司机和乘客走下车。
也都神情诡异的死死盯着杨锦，像是生怕他会逃跑一般。
换做是旁人见到这一幕恐怕已经吓尿了。
可是杨锦很淡定，双手揣在白大褂的衣兜里，坦然处之。
同时，整个青藤市不管是居民住宅还是商场大厅的电视机，甚至包括建筑上的室外显示屏，都在同一时间刺啦一声出现了雪花点，下一秒杨锦的面容出现在了整个青藤市的群众面前。
这一刻，苟了二十年的杨锦被邪种直播曝光了。
整个青藤市数百万人口，不论是直接还是间接，有意还是无意都从电视机荧幕上看到了杨锦。
当然，此时的杨锦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出名了。
如果他知道了，或许会考虑收费......
老板娘也从车上下来了，她走到杨锦身边，神情警惕的看着那一张张诡异的面孔。
在青藤市的市政广场之上，这里有着整个青藤市最大的一面室外液晶显示屏，此刻同样播放着杨锦的面容。
市政广场上无数的人，昂着脑袋，面带诡异笑容，直勾勾的盯着屏幕当中的杨锦。
而在这些人当中还藏匿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小男孩，他的五官只有漆黑的孔洞。
蛊童盯着液晶屏幕当中的杨锦，开口说话了。
“你......杀了......妈妈，我......报仇。”
随着小男孩开口，那一个个带着诡异笑容的污染者也在同一时间开口了，表情一致，声音整齐划一。
甚至就连几公里之外的杨锦，他面前的污染者也在某种力量的操控下开口了，重复着蛊童的话语。
它们就像是蛊童的传声筒，哪怕不能当面，也能准确无误的把信息传到杨锦的耳朵里。
“你......杀了......妈妈，我......报仇。”
一张张麻木的面孔带着诡异的笑容，它们死死盯着杨锦，整齐划一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话。
声浪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