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中，似乎有个人一直在摆弄着她。
摆弄？
猛然起身，苏微音惊讶的张开双眸。
在看清那人是谁的时候，苏微音脸上的表情才恢复了清淡。
“阿衍？”茫然的开口，那一声仿佛是从心底发出的声音。
听着她开口的声音，就好像那个是她无数次的喊过这两个字，已经深深的烙刻在脑海中。
“对不起……”
杜时衍的表情瞬间一顿。
看着她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致歉。
为什么会说‘对不起’？
一时间杜时衍越发的茫然。
看着那张记忆中的脸，无数刻在脑海中的脸，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甚至连她的喝醉酒后下意识的那种小动作都是一样的。
难道她是……
意识到这一点，杜时衍一把将苏微音的手推开，眼底露出惊悚的神色。
不可能！
他眼睁睁的看着苏瑾言死的！
不……不可能！
转身，杜时衍就要走，刚挪动了一步，忽然腰上一阵力道，苏微音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
“阿衍，对不起，我……我……”无声的在他的后摆上摇着头，仿佛在极力的克制什么。
“不能说！阿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声一声的对不起，深情的忏悔，杜时衍心中的那个感觉越来越深。
一双纤细的手指，杜时衍眼前一阵异样闪过。
有一次在做义工的时候，苏瑾言不小心被福利院门口的铁大门刮了一下，所以在拇指上留另一个直角的伤疤。
按着她的手腕将她从自己腰上拉起来，杜时衍低头看了眼她手上的伤口，虽然没有伤口，可是明显是被磨平的伤口。
心底越发的疑惑，双脚慢慢的后退两步，床上的女人因为痛苦而不停的挪动着身子，这个女人……不可能！
转身，杜时衍走出了房间。
站在门口，杜时衍长出一口气。
左心房的位置一阵阵的刺痛，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突破皮肉往外涌出一般。
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13年了，他早就已经没有那份爱了，只是因为忘不了，仅此而已！
……
回到别墅的时候，顾小曼已经睡着了。
听到声响便转过身来。
缓缓转过身子，顾小曼看着走进门口的杜时衍，声音闷闷的说道：“大叔，你回来了。”
正在解着领带的手猛然一顿，杜时衍脸色有些僵硬的轻扬了一下，“还没睡？”
摇摇头，顾小曼嘟着嘴一脸委屈的开口，“大叔你不在，我睡不着。”
今天眼皮跳了一整天，顾小曼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所以睡觉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一直等到他回来，顾小曼的心绪才恍惚中安稳了下来。
走上前，杜时衍伸手轻轻的抚摸了她的脑袋，“傻丫头。”
正趴在床上，被他这么宠溺的一哄，顾小曼立马两腿一撑，动作迅速的两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大叔，我想你了。”
趴在他的肩头，顾小曼撒娇的开口，忽然一股香气钻进鼻翼，顾小曼的动作瞬间一顿。
香水的味道？
她从来不喷香水的，这个味道……
撑着身子从他的肩头站起身，顾小曼疑惑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叔，你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
她从来不会问他去过那里，今天怎么会问他去哪里？
对上她疑惑的眼眸，杜时衍脑海中浮现出见到苏微音的画面。
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他不是想要瞒着她，而是那段过往，她自己都不愿意想起了。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还有什么好好提起的可能。
“今天在市**开了一天的会，晚上跟大家一起去吃了顿饭。”
只是吃了顿饭？
顾小曼点着头，可是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味道的来源。
香水味道，而且不是之前在夜场闻到的味道，这种味道很淡，不刺鼻，闻起来却是很舒服的。
肯定不是便宜货，一定不是夜场的女人用的。
开会？
难道是开会的人里面有人喷的？
重重的拍了拍脑子，她在想什么呢！
她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却偏偏就是成为了这样的人！
重重的摇了摇头，顾小曼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顾小曼，你在想什么！不能成为那种人！”
努力的勾了勾嘴角，顾小曼释然的对着杜时衍说道：“好了大叔，你去洗澡吧，一身的酒气。”
说完，顾小曼推了一把杜时衍，一脸嫌弃。
看着她的笑脸，明明是在笑，可是眼底却仿佛积蕴了一股化不开的浓雾。
食指轻勾了一下她的鼻梁，杜时衍打趣开口，“好，小懒猫，等着我出来陪你睡觉。”
说完，杜时衍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身后的顾小曼的表情却瞬间凝结。
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太过于突兀，她刚才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虽然极力的克制住了表情的变化，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顾小曼对他的微表情还算是了解。
他烦躁的时候，眉角会不由的轻挑一下。
弧度很小，如果不近距离的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
就好像是那天他受伤，一直隐忍的时候，眉角就会这样不自主的轻挑一下。
还有上一次去看林若云，也是这样。
每一次他似乎在隐忍什么的时候，就会这样下意识的眉角抽动一下。
所以，在她刚才问他做什么的时候，她的眼眸看似是在对上他的眼眸，却一直死死的锁定着他的眉角。
果然，很小的一个弧度，不易察觉却奈何她有心去留意。
所以，香水味道的主人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躺在床上，烦躁的挥舞了几下拳脚，顾小曼自暴自弃的直接躺尸在了床上。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最讨厌多疑猜忌的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学会了去猜去想去追问！
不能成为这样的人！顾小曼！听到没有！
外面的顾小曼心翻涌万千，而浴室里，杜时衍站在淋浴下，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疲倦的身子。
脑海中一遍遍的浮现着那个熟悉的轮廓。
一会儿是她的笑靥，一会儿是她的狠毒。
一会儿是她喊着他‘阿衍’的柔声细语，一会儿是她愤怒的苛责他，‘给钱啊！’
两个极端汇集在一起，杜时衍只觉得一双无形的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像是要将他掐死在回忆中。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淋浴的水呛进了口鼻，杜时衍重重的咳嗽几声，才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镜子里的他，轮廓清晰，却再也没有了少年时候的勇气，毫不畏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