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很清润,如清泉流淌,可无欢却是眉头一皱,带着丝厌恶看着男孩,好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却奈何这般虚伪,救与不救,不是他们决定,也要看看,她愿不愿意被救。
老者听了少年的话,又是一叹,无奈道“如此,便依你吧,为师只怕…”
男孩不在意的笑着,那笑容间有着让天地失色的绚烂,周身间晕着一层光华,让他衣袂飘动时,几欲随风而去。
无欢敛下目,面上更是冰冷一片,她就是死,也不需要别人怜悯。
身边又是一声轻叹,这次不是惋惜和沉重,而是极轻的带着一丝期望和疼惜,无欢侧目,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眼眸一敛,冷冷道“我不需要救,你们走吧”
少年伸手却停顿在无欢血肉模糊的背上,许是被她一眼惊住,没有触及,他混不在意的笑着,笑的极浅却带着暖意,片刻道“你若不喜欢我们,那等你伤好了,再走不迟”
此时的无欢,靠在红缨的坟上,面容清冷带着浓浓的戒备,少年勾温润的笑着,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惊鸿一瞥间,躲在母亲的怀里的小女孩,也是有这样一双清澈的眸子……
无欢冷哼一声,倏地睁开双眸,清澈的大眼中,染着丝丝血红,在红色的背后,是冷漠的倔强。
怜悯?
前世她没有给过别人,这一世…她也不会需要。
少年似是料到她会如此,墨黑的眼中迅速划过丝光芒,只是一瞬他抬手,极快的按在无欢后耳,轻轻一按,随即无欢便昏睡过去。
老者无奈的看着爱徒,转身朝来路而去,悠然且无奈的道“默儿啊……”
人说山中一日,世间一年,无欢在雾隐山一睡便是七日,这七日里她高烧不断,背后因为感染,而已化脓溃烂,幸好无隐道人医术了得,才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只是这后背的疤,恐是要落下了。
子默坐在床侧,目光缩在床上无欢的脸上,虽然唇角依旧勾着笑,却觉得苦涩,“是我害你这样的么,若真是如此,就让我来偿还吧”
无欢再醒时,已是第八日下午,刚一睁眼,她便是一阵失望,原以为,那一场不过是梦境,可是眼前静静看着书的少年,击碎她梦想。
忽然想起,是他把自己打晕,不顾她的意见带她回来治疗,想到此,无欢心中一艮,就要挣扎坐起,子默猛然一惊,欣喜的看着他,温润的脸上瞬时绽放出高洁明媚的笑,他几步来到床畔,伸手欲扶起无欢,可见她抵触的侧开身,手微微一顿,片刻依旧噙着笑道“你的伤还没有好,不宜活动,我扶你躺下”
无欢睨了他一眼,言语间是拒人千里的冰冷“不用,我不会感谢你的”
子默依旧笑着,带着渡世光晕,不在意的回道“知道,只是你伤还没有好”
无欢不再坚持,她刚刚只是稍动,身上已汗湿一片,她不是不怕死的人,她知道现在她还没有力气离开。
见她不再执意要走,眼中愈加的明亮,他悠然一笑,温和的问道“有没有觉得饿,我拿些粥给你吃”
説完,也不待无欢回复,便飘然转身走出房间。
无欢眼眸稍转,打量着这间房间,青竹软榻,竹丝为帘,散发阵阵清香,简单中不失素雅,无欢满意的笑笑,有些怅然。
她的脑子里,有两个人的记忆,一个是骄横目中无人的陈有欢,高高在上犹如女王一般,一个是懦弱的处处受人欺凌的辛无欢,卑微的如丧家之犬,她一时还无法将他们糅合,脑子里依旧混沌一片,高傲的她无法接受莫名的死亡,更无法忘记乍醒时的屈辱,卑微的她无力承受母亲的惨死,家族的抛弃,无论哪个,都她痛不欲生。
只是少顷,少年便走回房内,修长的双手,落着一个托盘,里面盛着一碗清粥几碟小菜,他走动间衣袂飘动,一股淡淡的药香沁入鼻尖,让无欢不自主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笑的儒雅的少年。
她不动,只静静看着,子默见她未出声阻止,便自主的将手中舀起的半勺米粥,送到她嘴边,柔溺的说道“你手也受伤了,无法用力”
他在解释,怕无欢再次拒绝,她已经八天未吃东西,中间只拿人参续着命,如果她再不吃,恐怕不只是后背留下疤痕,可能五脏也会落下隐疾。
无欢并没有拒绝,她可以无视他,却不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既得重生,她便珍惜。
子默见她乖巧的将粥喝完,唇齿间不自觉的呼出口气,带着雀跃的看着她,问道“再将药喝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鹅毛拂过耳颊,微痒中有着令人安神的作用,无欢眉心轻蹙,复又松开,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子默一喜,立刻将药端来,一勺勺喂给她,嘴角始终挂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无欢,见她面色渐渐好转,他试探的问道“我叫子默”
无欢咽下最后一口药,喉间浸着丝丝的甜,想是子默怕药苦,放了许多糖,想到此,她心中又是一冷,闭上眸子,却不回应。
子默见她又恢复冰冷,持勺的手又是一顿,随即无奈的笑笑,拾过碗碟朝门外而去,忽而,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一线暗哑,却生硬的回答,让他离去的脚步一顿,随即轻快的迈出房间。
“辛无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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