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你之前……”
“爹爹，我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让您明白。”
瑛夫人有些糊涂了：“那你现在又是想如何？”
“爹爹可否给我一年的时间？六月初八，加冠礼照常举行，只是婚事不办。一年之后，若他还是无意于我，无论是石细水还是苏辰，我单听爹爹安排。只是这一年时间，我也希望爹爹可以明白我的心意。”
这是原流瑛第一次用如此诚恳的语气对瑛夫人说话，明明恭恭敬敬，但瑛夫人却突然想到了原流瑛十岁那年，小六死的时候望着自己的畏惧的神情……“女儿大了，爹爹管不了了。”
“爹爹，女儿还没有加冠呢，爹爹就不想再管女儿、嫌弃女儿了吗？”
“我哪是不想，是管不了啊。”瑛夫人暗叹了一声，“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瑛儿你记住，爹爹永远都是想让你好的，莫做了让爹爹失望的事。”
“爹爹……”
“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爹爹，您就相信了我一次吧。就算是母王，她也不曾对她的感情后悔过啊。”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担心。犯错是人之长情，你年纪还小，有几次年少的冲动，在所难免。但你要是执迷不悟，像你母王那般为一个不可能的男人痴迷一生，我情以何堪？”
“爹爹，陪伴母王一生的是您啊。您难道还不能比得过那个昭华么？母王一生执着于昭华，可是最亲的还是您啊。您不是爱母王么，难道您不能理解女儿的心意么？”
瑛夫人神色有些动容，语气却一如之前那般坚定：“正是如此，爹爹才不希望你像爹爹这般爱苦了一辈子。”
“可是爹爹，如果已经爱上了，该怎么办？”
爱上了便是一生一世。
无论原千宇还是他瑛夫人，都是认定了便是一辈子，心碎千片也都坚持了下来。就连她们的女儿，怕也是逃不过这个劫……
“爹爹，如果在我六岁那年就已经认定了他呢？”
瑛夫人沉默了，许久才叹声道：“好，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之后，他与你仍不能情投意合，你就必须努力忘记他。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可能眼睁睁地接受自己的女儿为情所苦一辈子。”
“爹爹……女儿不孝。”
“不，我的女儿，爹爹一直为你自豪，只是爹爹也有爹爹的底线……早点回去，明天还要去练兵场吧？”
“嗯，爹爹也早些安歇吧，女儿走了。”
瑛夫人一直望着原流瑛退出门外。想到自己的前半辈子，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红烛残火，照不亮人的心，照不亮前方的路。
原流瑛离开瑛夫人的卧房，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走了半柱香的夜路，来到那间弃屋。
“原小姐？”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自然是知道原小姐要来，便一直等着。”茗玉招呼原流瑛进屋，继续说道，“瑛夫人那边没事吧？”
“没事。”
“你可不用敷衍我了，我不了解瑛夫人脾性，柳公子却是知道的。今天回来，我将宴席上的事说了。柳公子就骂我，一定气坏了瑛夫人。再说今天原小姐这么晚才来，还不是因为要好生安慰瑛夫人？”
“阮公子平日里文静，哪里会料到今天会语出惊人。当时吓了我一身冷汗，真怕爹爹当即就撕破了脸。”
“原小姐介意茗玉原本的身份？”
“怎么会？我连柳灵曾经服侍过我母王，我都可以不计较。又怎么会在乎阮公子你原先是如何维持生计的？”
“那原小姐不计较，瑛夫人很在意吧？”
原流瑛无奈地笑了笑，似乎是安慰自己道：“不会，爹爹他是个明理的人。”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接着就转移话题又道：“柳灵今天和你提到我了么？”
“自然提到，他说今晚你一定会来，只是时间早不了。”
“他倒是聪慧。为什么我就一定会来？”
“原小姐不是好奇我的身份么？自然要问个清楚。”
此时柳灵在里屋已经歇下了，刚醒来一天，嗜睡的症状还没能缓过来。小云儿也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小木床里面。原流瑛便示意茗玉讲下去。
茗玉坦诚了他与柳灵原就相识的事实，以及他所了解到的柳灵的一系列的过往。
“没想到阮公子与柳灵还有这份渊源，想来很恨我吧？怎么会直言相告，不担心我对你有所防范么？”
“原小姐，茗玉虽然过往低贱，但也不是一个不分是非的人。我相信你是一个值得依托的人，所以才放心将柳灵留在这里。”
茗玉说得真挚，原流瑛听得也温心。“谢谢阮公子理解。”
“原小姐莫谢，现在我信你会对灵儿好，所以不计较。不代表今后你变了心，我会任由你辜负灵儿。”
“是，你是柳灵的哥哥，便也是我的哥哥。”
“不，茗玉岂敢妄自尊大。其实只要灵儿幸福，怎样都好。”
“可是柳灵他，一直想要逃开我……”
茗玉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人总爱钻牛角尖，如果想开了，怎样不能幸福？”
他何尝不迷茫，如果不是太女的干涉，他会依旧留在原流远身边吧？而现在，一步步走来，他还是他，即使相爱不在身边，又何妨？点点滴滴的记忆都可以化作甜蜜，陪他走过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