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没有回答,而是带着柳灵在这片民居里,又是一路七扭八拐,方才在另一间屋子里,进入另一个密道。这时,秦深才算安心下来:“灵灵,宓妹是个聪明人,她总会有办法可以保全自己的。”
其实这话,秦深连自己都骗不过,怎么能让柳灵信服?可是,无权无势的自己,有如何能使得宓心脱于险境?当时之况,唯求自保。
柳灵有些沉默,经过一段逃亡般的奔跑,此刻是真的冷静了。急也无用,何不了解情况以求对策?“夫子姐姐,主人怎会进勤王府救我?”
“太女无信。原本宓妹已从柳大人遗留下来的案宗里,获悉了勤王诸多密谋造反的证据。可宓妹呈交上去后,太女却不作回应。宓妹担心你在勤王府受难,是以以身犯险,亲自营救。”
太女不作回应?“太女不就是想扳倒勤王么?”
秦深心中同样怀有疑问,自是无法回答:“我也不知,太女心思诡异,不是正常人所能踱之。只是几次接触,我觉得太女好似刻意刁难宓心一般。”
百灵心惊,不免回想起了跟太女殿下有着非同一般的牵扯的皇十三女——他所接触的墨染。或许一切的孽就是因她而起吧?甚至连在东南时,青桐的诡异遭遇,都很可能与她有些关系。只是现在思索这些,似乎远了点。百灵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秦深。
“夫子姐姐,你与主人如何相识?”
“我和她皆是刑部侍郎,水灾之后同职多月,自然认识。四年前你一夜消失,我便猜到你定是又回了京城。我答应过柳大人,‘娶你为夫,护你一世’。这可不是戏言,自然要回京找你。可是我却力不从心,想救你反而被那些卫兵伤得命悬一线。幸亏我遇见了贵人,才得以捡回一命。她不但救了我,还帮我打听到了你的行踪。”
“那为何不见姐姐过来寻我?”
“我得知你后来进了宓家,想那宓心虽是性冷,但却是一个良善之辈。所以,我便决定留在恩人身边助她一臂之力。是以直至勤王寿宴那一天,我方才向宓心表明了身份。”
“原来如此,那么现在这条密道通往哪里?”
“雍王府。当年就我的便是皇四女——雍王殿下。而这些密密麻麻的密道,便是雍王好些年来慢慢筹划布置的。虽说勤王府那条密道不过多时就要被暴露了,可是今日能够救你,便也不觉可惜。是雍王默许我动用那条密道的。”
柳灵可不在乎雍王如何,此刻惦记的也只有宓心的安危。“狡兔三窟,雍王她没有其它布置了么?主人还有别的出路么?”
秦深遗憾地摇摇头:“虽然是有此种打算,但是尚还未来得及实施。不过宓妹是个有头脑的人,我相信她可以自保。”
这些安慰人的话,柳灵根本听不见心里,柳灵只知道现在是一人换一人,宓心在勤王府可比自己危险多了。不禁喃喃念道:“真傻,我在勤王府也可以保护自己的,主人何苦这般拼命?”
秦深停下了脚步,她知道柳灵心里难受,轻轻地将哭泣的男孩拥入怀中。“这些日子来,宓妹在外面也不好受,表面上是没什么,可是我却知道她心里面一直被太女逼迫着。她和太女定下的血契,哪里像是心甘情愿的,忠于太女一日,便好像煎熬一日。宓妹看着你进勤王府虽然一句未言,但是我却看得出她整天食之无味、睡不安寝。她只有救你,才能安心。”
“可是就是这样,与太女定下血契的人出现在勤王府,不是必死无疑么?!”
“不,灵灵,你要相信她。宓妹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倒是你,着实不让人省心。放任过你一次,你便被抓住入籍为奴了,我还能放任你第二次么?”
对于秦深的指责,柳灵无法辩驳,泪尚未止住又轻叹了一声,慢慢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或许是刚才的大起大落,小腹开始隐隐作痛。
秦深也感觉到了柳灵搭在自己臂上的手加上了力度,怀抱着的细弱的身子也有些颤抖。柳灵埋着头,秦深看不见他的面色。“灵灵,你怎么了?”
之前在勤王府的时候便有些不适的感觉,但因为情势危急,柳灵未曾注意。现在呆在这个安全的密道里,周身除了夫子姐姐的气息、声音,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再加上平缓了一点的心跳,身上的感官变得异常清晰。痛,绞着自己的神经……
“孩子,孩子……”
柳灵再也站不住了,好在有秦深扶着才没有倒在坑道里。秦深碰触到了柳灵下身的湿意,这才警觉到空气里弥漫开的淡淡的血腥味,当下托抱起了柳灵,急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