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眼中日渐深沉的内疚与无奈,那个疼她如命的哥哥,怎可以再让他为难。
哥哥,颜儿真的累了,很累很累。原谅颜儿此刻的任性,就这一次就好。
绝望的眸子,闪过一抹释然,红艳的樱唇,勾着一抹笑,这一笑,惊艳了她此生不老的幻梦。眉间的阴郁,凄艳了天边红霞!
什么都结束了,她不再是那个男人锦绣人生里的耻辱,那个视她如眼中钉的爸爸。
“小姐,你醒醒啊,不要再睡了,奴婢求求你别丢下奴婢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人世间,好不好?”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仿佛来自远古的虚空,又好似就近在耳畔。声音中的凄凉,听着让人揪心。
是谁?在我耳畔,一遍遍呼唤,‘小姐’是谁?
全身上下犹如被一刀刀凌迟般,彻骨的痛。她不是死了吗?葬身于那辆大卡车的车轮下,难道自己没被撞死?现在正躺在医院。
亦或是死了,灵魂下了十八层地狱,此刻正受着各种酷刑?
与此同时,一群丫鬟婆子正簇拥着两位衣着华丽的少女向着染画院缓步而来,走在前方的少女一脸傲慢之色,看着前方隐现的破败院落,精致的五官笼上一层阴狠之色。妩媚的双眸微眯,射出道道冷芒。
紧跟在少女身后的少女一脸沉静,姣好的面容较之前方的少女更显艳丽,看着前方的少女,明净的双眸闪耀着算计。
一行人很快来到染画院,看着眼前破败的门扉,犹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在风中瑟缩着,摇摇欲坠。一位婆子上前,一脚将面前这本就破败不堪的门扉狠狠踢开,那力道,要说有多狠便有多狠,好似那门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嘭’的一声响彻在这个寂静的午后,随之一阵烟尘起,少女急忙抬袖掩鼻,急急向后退去,末了还不忘狠狠瞪了那婆子一眼,如不是看在她是她乳娘的份上,水染离定先拿她开刀,然后再去收拾那贱人也不迟。
婆子额头顿时浸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身子不由向后缩了缩。她深知这位相府三小姐的脾性,不仅刁钻跋扈,更是心狠手辣,染离院命丧她手的丫鬟婆子不计其数。如不是看在她是她乳娘的份上,单凭刚才这件事,就够她死一百次。
婆子惊惧的同时不由心生一抹侥幸,三小姐纵是手段毒辣,平时对她这个乳娘还是挺照顾的,自自己那老头子去世后,那不成器的儿子终日在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上次仗着她是水府三小姐身边的红人,欺凌了一位员外的小妾,后来此事竟然闹到了相府,幸好三小姐出面,才在不惊动水丞相的情况下将此事化解。
后来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三小姐直接将他弄到前院谋了一个副总管的职位,为此,婆子更是心生感激,自己那儿子虽是自己亲生的,但自小却从未被她奶过,她刚生下儿子,便被重金聘进了相府,成了三小姐的乳娘,论起情分,三小姐在她心中的份量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儿子。
婆子姓赵,进相府也有十多年,却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平日里那些下人都叫她赵妈妈。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年,这位赵婆子跟着水染离,也做过不少有损阴德的事。
待烟尘平息,一行人方又继续向里走去,有了上次的教训,赵婆子也学聪明了,这次赵婆子支使身边的小丫鬟上前推门,自己可不敢再鲁莽行事。
小丫鬟平日本就有意讨好这位三小姐身边的红人,如今见赵婆子这般,自是自己大献殷勤的时候,如果赵婆子一高兴,兴许能在三小姐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那她可就飞黄腾达了。心里越想越兴奋,小丫鬟踩着轻快的步子,推开了眼前这扇虚掩的房门。
首先映入众人眼中的是一张破败的木床,此刻上面正躺着一位瘦骨嶙峋的少女,惨白的小脸毫无血色,樱唇紧闭,微微泛紫,如不是胸前那微微的起伏,众人定以为那只是一具早已死硬了的尸体。
床前跪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女,此刻正一脸惊惧的盯视着进来的几人,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明亮的眸低闪过一丝恨意,如不是这群自认高高在上的贱人,小姐便不会受如此重的伤,如果小姐就这样去了,那她便先杀了这些人,然后再去陪小姐,这些年来,都是她陪在小姐身边,黄泉路上,没有了她,小姐会不习惯的。
注意既定,怜蕊只是冷漠的瞥了众人一眼,便转过眼,目光落在床上人儿那张苍白如纸页的小脸上,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
水染离在离木床一米开外的地方站定,一脸晦气的看着这间几乎是家徒四壁的房间,幸灾乐祸的笑道:“哟,如不是看到了五妹妹正安睡着,本小姐还以为你们这群贱婢将本小姐带到猪圈来了呢。”
赵婆子配合道:“小姐说笑了,就算是借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带小姐到那种污秽的地方。可是纵然不是那种地方,老奴依然有错。”
水染离挑挑眉,道:“哦,那赵妈妈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
“老奴错在将小姐带到了一个连猪圈都不如的地方,实是老奴的罪过。”
……
听着水染离主仆两一唱一和的在那唱着双簧。静立一旁的绝艳少女突然‘呀’的一声,打断了主仆两的对话,水染离一脸疑惑的瞅着水染翎,不悦道:“四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水染翎抬手指着床前衣衫褴褛的丫鬟,道:“三姐,那贱婢仗着五妹妹的‘宠爱’,竟然失了下人该有的礼数。”
听水染翎这么一说,本是一脸淡漠的怜蕊陡然身子一颤,袖中的手不由握紧了几分。
水染翎不说还不打紧,经她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水染离,当即目光一凝,斜了赵婆子一眼,“给本小姐掌嘴,想仗势,也得看看是仗了谁的势。”
赵婆子上前,恶狠狠的拽过跪在床前的怜蕊,怜蕊本就瘦弱,哪经得起赵婆子这么大力一拽,当即便倒在地上,挣扎着撑起身子,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记耳光,怜蕊当即只觉头昏眼花,耳中翁鸣一片。
赵婆子这是下了死手的打法,几个耳光下来,怜蕊清秀的小脸顿时青肿一片。纵是再痛,怜蕊也未曾吭一声,从头到尾都只是紧咬着唇,嘴唇几乎咬破。
小姐如今尚有一丝气在,她便得忍,只要不反抗,她们便会觉得无趣,自然会离去。
怜蕊怎么也想不到,这次,水染离并不会像以往那般,只是羞辱水染画一番那般简单。她早就听说昨日六妹妹水染仙狠狠教训了水染画一顿,以六妹妹凶残的手段,一出手便不紧紧是教训这般简单。
果不其然,看着床上这个几乎是出气多进气少的五妹妹,水染离阴险的笑开来。
众所周知,如今相府中她和水染仙是丞相水轩弈最疼爱的女儿,可是水染仙是相府嫡女,而她只是相府中一位小妾生的孩子,纵是得水轩弈百般疼爱,终究只是一个庶女。在水染仙面前,只觉矮了几分。每次见面,水染仙那张恶毒的小嘴,说出的话足已让她无地自容。高傲如她,又怎能忍受这样的欺凌。
如今便是一个机会,扳倒水染仙的机会,虽然不至于让水染仙失势,弑杀亲姐的罪名也足够让她身败名裂。
现在只要弄死水染画,嫁祸水染仙,以父亲大人对水染仙的疼爱,定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到时只要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外面散播谣言,想来没有人会怀疑此事是她从中作梗。
到时,就只等水染仙那贱人身败名裂。
这简直就是一箭双雕的好计,不仅除去了水染画,还挫败了水染仙。
在这个疯狂念头的驱使下,水染离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一步步向床上的人儿走去,她不是没杀过人,只是现在这个人不是那些贱如蝼蚁的奴仆,而是她的亲妹妹,纵是心再狠,终究还是有些顾忌。
可是一想到水染仙那张嘴脸,她怨毒的话语仿佛还缠绕耳畔,撕扯着她最后的理智,心一横,拿过一旁的衣衫,便向着床上的人儿伸去。
这时赵婆子也停止了掌掴,怜蕊清秀的小脸已经肿得辨不出原来的面貌,软绵绵的倒在一旁。眼见水染离向小姐走去,手中拿着小姐的外衫,眼神阴狠,怜蕊心下一凉,原以为水染离只是教训自己一番便会离去,万没想到她竟是这般狠毒的心肠,竟然弑杀亲接姐。
原本混沌的思绪,在水染离缓缓伸出手的瞬间全数回笼,忽略浑身的痛处,自地上一跃而起,扑向水染离。
水染离只顾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哪想到怜蕊还会有力气攻击她。一时不备,竟被怜蕊扑倒在地,双手紧紧掐着水染离细嫩的脖子,此时,苦苦压抑的恨意悉数流露双眼,她一定不会让这个女人再有欺负小姐的机会。
赵婆子等人顿时愣住,看着地上扭着一团的两人,久久回不过神。被掐着脖子的水染离扭头一看,差点没被气死,那群废物竟然只是愣在原地,没有一个上前为她拉开身上这个疯女人,呼吸越发困难,水染离低弱的吼道:“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将这疯女人拉开。”
赵婆子最先回神,当即冲上前来,一把抓住怜蕊的头发,用力一拽,只见怜蕊痛苦的扭曲着肿得不成样的脸,但手上依旧没有放开掐住水染离脖子的力道,相反的,反而更紧了几分。几个小丫鬟上前一左一右的开始搬怜蕊的手,见怜蕊不放,几个丫鬟心下一狠,伸手便掐,长长的指甲几乎将那只瘦骨嶙峋的手连皮剥落。
水染离伸着舌头,开始翻白眼,赵婆子急了,再这么下去,三小姐非命丧当场不可,这可怎么办?赵婆子急得只在当场打转。
突然瞅见床上那不知死活的水染画,心下一凝,当即拿过一张木凳,高举着,对着怜蕊喊道:“小贱人,快放了三小姐,否则我便杀了水染画。”
怜蕊缓缓转过头,瞥见赵婆子手中高举着凳子正对着水染画的脑袋,心下一凉,如果自己将水染离掐死,那小姐也会死得很惨。
看着床上的人儿,目中满是痛楚,小姐,蕊儿尽力了。缓缓放开掐着水染离的手,几个小丫鬟顿时将她拖离水染离的身子,开始拳打脚踢的招呼着。
赵婆子急忙放下手中的凳子,跑到水染离身边,将正喘着粗气的水染离抱入怀中,声音颤抖着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婆子一时老泪纵横,紧紧抱着怀中失而复得的人儿,就像抱着全世界最好的宝贝。
“鬼嚎什么?你想将本小姐活活捂死吗?”缓过气儿,水染离厌恶的推开赵婆子,自她怀中站起。
“小姐你别生气,都是老奴不好,都是老奴不好。”赵婆子急忙擦去眼中老泪,躬身告罪。
见赵婆子这般,水染离心知赵婆子这是太过担心她,才会这般,一时心下也软了几分,轻声道:“算了,看在你衷心护主的份上,本小姐便饶了你,如果再有下次,本小姐定不轻饶。”最后几个字说得格外阴狠。
赵婆子连连点头,一脸黯然。
水染离转过眼,看着地上卷曲着身子的怜蕊,眼露凶光。抬手示意几个小丫鬟停下,蹲下身子,伸手一把抓住怜蕊的头发,狠狠的拽住,缓缓提起,直到那张猪头般的脸近在眼前,冷笑道:“你这贱婢,谁给你的狗胆,竟敢对本小姐下手,是那小贱人吗?呵呵,马上本小姐便送那小贱人上黄泉。”
说完双手一放,怜蕊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但怜蕊依旧伸手死死拽住水染离的衣角不放。
水染离看也不看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抬脚狠狠一踢,踢开那只手后,便向着水染画行去。
水染画,你也别怪三姐狠心,要怪就怪水染仙那贱人太狠,如不是她,三姐也不至于会现在便要了你的狗命。当然,三姐杀了你,你应该感谢我才是,以其如畜生般的活着,死了未免不是一种解脱,下辈子,请你绕着路走,别再碰上我。
眼看着白嫩的手指便要触上那细嫩的脖子,不料那本是紧闭双眼的人儿,陡然睁开眼,凌厉的目光落在那双白嫩的纤手上,以此同时,隐在被中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准、狠的捉住那双向自己伸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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