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的祭祖台下,摆放着一具晶莹剔透的水晶冰棺,里面撒满各种名贵的鲜花和奇形怪状的七色宝石。
孟思思一身闪闪发光的金丝寿衣,头带金色的发冠,白皙的小脸上,擦上淡红的胭脂,轻合的眼角清淡描画,冰冷的嘴唇点上如血一般的红。
两手交叉放置胸口,身体僵直躺于冰棺里。
头绑白色丝带身穿白色麻布衣的护卫整齐的站列两旁,烟火飘渺的铜盆里,黑色的灰烬随着火苗盘旋在半空。
泪已尽,情却未断......
面容憔悴,眼光无色,一脸呆滞的方仲永双膝跪在冰棺旁,密密麻麻的刺手胡碴布满半边容颜。
暗紫色的眼睛透入出无尽的哀伤,站在冰棺尾部的柳逸寒,随风飞扬的麻衣,依旧显得俊逸不凡。低头看着安详美丽的容貌,冷酷的眸子里闪着浑浊的泪水,迷糊了整个视线。
艰难的杵着倚仗的柳日溪,拖着潺薄无力的身体吃痛的走到大厅已是汗水直流。看见冰棺里躺着的人儿真是栾云儿以后,手中的倚仗滑落在地上,心胸一紧,一口黑色的鲜血瞬间喷洒出来。
“哥。”栾云儿已死,所有的恩怨情愁消散,柳逸寒急切的扶住柳日溪。
那声‘哥’直戳柳日溪的心底。因为栾云儿他们兄弟反目成仇,现在栾云儿死去,他们兄弟相认,这一切是不是特别讽刺。
但是,这是栾云儿最深的期盼......
“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云儿为什么会死。”问到最后,柳日溪几乎狂吼出来。
“对不起。”不管是栾云儿还是孟思思,他都没有保护好自己深爱的女人。“哥,你身子还没好,你先回房休息吧。”
“休息?那云儿怎么办,你让她一个人离开吗?”坚毅的面容上,咸咸的泪水滴落下来,柳日溪跪在地上看着冰棺里的女人。“不要再想办法给我医治了,云儿走了,我没有想过活下去,这些日子谢谢你不计前嫌的照顾我,如果有来生,再让我回报你吧。”
“我不要来生,我要现在,你的回报必须是你要努力的活下去,否则我拒不接受。”失去心爱的女人,以为他不痛吗,他怎能忍受再失去一个亲人。
白瓷的酒杯沉闷的落在地上,歪歪倒倒的栾青云失去以往的沉稳,傻傻的笑起来。“我,没有亲手葬送云儿,却亲手葬送了孟思思.....云儿尸骨未寒,思思又离开我,我还是神医啊.....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解救不了,老天,你长了眼睛吗?”葫芦酒壶指向天,栾青云双手捧面,倚着粗大的木柱滑坐下来。“青青,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你。”
“对不起,对不起。”双眼通红的易青儿满脸泪水。“要是我看好小牧,要是我在跑快一点,云儿就不会有事,她就不会死了。”终归揭底都是她的错,她应该努力劝说小牧,不该去赴柳日溪的约。事情变成这样,她真觉得自己糟透了。
“......哈哈......”一声不响的方仲永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飘忽的起身,看向身后的人们。“你们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她才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栾云儿,她是我的娘子孟思思。”
“你说什么?”不知实情的柳日溪和易青儿一脸愕然。
方仲永没有回答他们,而是抬脚踢翻烧纸钱的铜盆,在挥手将祭台上的贡品打翻,方仲永怒不可竭的猛拍冰棺。“打开它,打开它,我的思思没有死,我的思思没有死,你们快点打开它,她会寂寞,她会害怕我离开她。”
“你别这样好不好。”换上孝衣的月水阐见他这副样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孟思思是她的情敌,她不应该伤心才对,但看见方仲永的神情,她又好想孟思思能活过来。
双手抱住方仲永激动的身躯,月水阐接近哀求:“我可以陪你,我可以陪你,求求你不要这样。”
冷眼推开身后的女人,方仲永残忍的讥笑起来。“你以为你是谁,随便就可以代替孟思思吗?你,永远都不能跟她比。”
“我是不能跟她比,但我不会离开你,伤害你,抛弃你啊。”月水阐心痛的大叫起来。早知如此,为什么当他说出来,她还会这么难受。
“你闭嘴,不准在侮辱我的思思,你信不信我掐死你。”嗜血的眼神,即将喷出火焰,失去理智的方仲永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
“那你来掐啊。”月水阐不怕死的嚷道。
下一秒,宽大的手掌紧捏住脆小的颈项,月水阐闭上眼睛任他发泄。随着方仲永的力道,白嫩的脸蛋变成猪肝色,然后猛地咳嗽起来。
他真的下得了手.....
“你在干什么,快点住手。”一掌打开方仲永,柳逸寒急忙扶住奄奄一息月水阐。
看者自己抖动的手指,方仲永无助的转向冰棺里的孟思思。“你说过,再也不会离开我,你说过不想再失去我,为什么到头来,是你先舍弃我。”
用力掀开冰棺,方仲永伸手抱起沉眠的孟思思,转身向大门走去。
低头脸挨上孟思思冰冷的小脸,方仲永温柔的安慰道:“别怕,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我们的小家。”
那是孟思思最想做的事,没想到却成了她一生最大的遗憾。
随风飘起的衣裙,飞扬的发丝,带给在场的人无限的苍凉。
方仲永沉稳的脚步刚迈至门槛,柳日溪举手一仗落下。
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能带走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