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很清楚,在他为此受伤的时候,孟思思比他更为难受,只是,难道他们之间就只有这一种选择吗?
银白色的石铺地两旁,五彩缤纷的名贵花枝拥簇相依。格局划分的小湖里,初生荷叶上剔透的水珠,一点一滴的滑落水里漾起层层涟漪。
一身青绿色长裙的易青儿牵着小牧红嫩的小手,迈着小碎步来到花园中心的石亭轻缓的坐下来。
秀指滑过小牧的粉脸,易青儿目光深沉的问道:“喝了那些药后,有没有试着出声?”
乖巧的摇摇头,小牧显得力不从心。
每当想起医治他的女人就是害死姐姐的凶手,他就厌恶那碗药水,根本不敢喝。
但是上次在小亭散心,栾云儿单纯无害的笑容又总是在脑海抹擦不去。有时候他甚至幻想,也许是他误会这个女人了。可是姐姐的死又怎么解释,好多仆人都说姐姐是被她残杀的。
“小牧,你知道姐姐从来不会骗你吧。”易青儿真诚的目光直射入小牧眼底。“小琛的死,真的和云儿姐姐没有一点关系,你不要继续怀恨在心而误了自己的病情,难道,你想做一辈子的哑巴吗?”
小牧双眼闪动着泪花,急忙摇头。
他不想,他想做个正常人和大家有说有笑,尤其是在姐姐死后,他感到特别孤单,他想在人多的地方寻求慰藉。
但是姐姐说的没有错,逸水山庄就像皇宫一样,到处都是危机四伏。他们逃得了处处险峻的皇宫,却逃不掉这个生产毒药的山庄。
“傻瓜,别哭了。”易青儿心疼的将小牧拥在怀里,轻轻抚摩着他的瘦小的头颅。“姐姐说这些是有道理的,云儿姐姐她不可能害人,你以后不要再听那些仆人煽风点火了。”
那姐姐的死就这样算了吗?
爹娘被别人害死后,他和姐姐好不容易从皇宫逃出来,最后幸得一女人所救,从此以后,他和姐姐便成了那女人的奴仆。现在,姐姐死了,接下来的任务就落在他一人身上,他到底该怎么办?
“报。”拿着书信的守卫,急促的跑出来。
易青儿脸色有些难看,随即对小牧说道:“你先下去吧。”
小牧迷糊的看了一眼守卫手上的书信,也不多问,听话的退下了。
看着小牧出了花园,易青儿这才冷冷的将视线转向守卫。“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这种事你想让所以人都知道吗?”
“对不起易主子,但是他的要求很突然,我也是没办法。”守卫为难的低头回复。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先下去吧。”挥挥手,易青儿伤感的垂下脑袋,泪水顿时踊跃的流出来。
难道,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需要我吗?
小牧从花园出来走了没多久,就撞见崔雪戎和一个遮着黑纱的女人在竹林里窃窃私语着什么。他很好奇,但是崔雪戎是逸水山庄最不好惹的女主子,为了还没完成的任务,他实在不该多以得罪,只有转身离开。
最先发现小牧的遮面女子停止交谈,目光邪恶的看着离去的小男孩,低声对崔雪戎说道:“你想除掉栾云儿,现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什么好机会。”崔雪戎兴致浓浓。
遮面女子冷笑出声,伏在崔雪戎耳边说了些什么,崔雪戎兴奋的大笑起来:“好,就这么办。”
石廊的另一头,几位仆人围在一起说些什么,看见小牧走过来,故意的大声说道:“小琛真可怜,你说那栾主子怎么就这么狠心杀害她呢?”
“是啊,仗着庄主撑腰,杀了人都不用受处罚,小琛死的太冤枉了。”另一个穿着粗制红装的女仆附和道。
“哎,谁叫人家是长老的女儿,身份高贵,我们这些仆人的命算什么。”年纪稍长的妈妈级仆人,刻意擦擦眼睛。
“哟,小牧你都听到了啊。”穿着蓝色衣服的女仆,佯装尴尬的笑笑。“别介意,我们只是太无聊,打发打发时间,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哦。”那口中的‘其他人’明显的就是指栾云儿,小牧虽然年纪小,但毕竟从小生活在杂乱的皇宫,这点意思他岂会不了解。
‘你们有什么证据吗?’小牧气乎乎的做着手势。
几个仆人阴险的笑笑,见鱼儿上钩,夸张的说道:“你不知道吗,栾主子杀死你姐姐早就已经成为事实,你来逸水山庄没多久,但是你应该听说过庄主很爱慕栾主子吧,所以庄主才徇私枉法,将这件隐藏下来。”
小牧仍旧不相信,他脑海里只盘旋着易青儿刚才所说过的话。
见他复杂的神情,蓝衣仆人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递向小牧。“你还不相信吗?这就是证据,我们身为仆人,但也渴望公平的处理,这是我在鸾凤阁找到的匕首,上面还有你姐姐的血迹,不信的话,你自己看。”
这无疑是给小牧一个强烈的震撼,他呆呆的接过匕首抽开来看,泪水一下子踊跃的夺眶而出。
没错,没错,这的确是姐姐的血迹。小牧抱着匕首疼哭起来。
要是他再聪明一点,要是他还存有理智,他就知道这几个仆女的谎言破腚百出。
只是,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小牧,根本想不起易青儿劝慰的话语,和栾云儿无害的笑容。脑海里只有小琛倒在地上,血流一地的情景。
小孩毕竟只是小孩,想法太过单纯。仆女们得意的笑笑,独留下小牧一个,犹如无影的清风一般离去。
为什么要瞒着我,我那么相信你。想起易青儿温柔的样子,小牧在内心质问道。
再次想起栾云儿在石亭下如黄莺般的笑声,小牧两只小手用力捶着脑袋,想将那刺眼的画面挥散去。
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