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
微湿的木门被拉开,一位身材娇小,精神抖擞的青衣姑娘自房内走出,伸展自己紧绷的四肢,口中喃喃念道:“盼躯长,身展之。嬷嬷,我会记得的。”
“姑娘,你醒啦?”声响出自红衣宫女扇儿,一双机灵的明眸,清丽可人,手中捧着竹托盘,臂中钩挂着一个竹篮。
危薇转头,咧开热情的笑容。
“对啊,我来帮你。”她走上主动接过她手中的托盘,随即走进房内。
忽然,一个头脑自房门边探出。
“叫我薇儿就好了。”话毕,头脑又消失于房门。
扇儿看着这个活泼、热情的姑娘,顿生好感,面带微笑快步进入房间。才刚入内,就看见危薇对自己拼命挥手,扇儿放下手中的竹篮于圆桌,走至身近,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危薇手指内堂的人儿。
大厅与内堂仅用长至肩高的木竹相隔,不甚茂盛的木竹,从缝隙能窥见美人儿的香躯。自危薇第一次看到此景时,凝沁芯曾说:“木竹隔房,盛行于民间青楼。荟芊楼内置此物,必定内有乾坤。”
两人看向内堂,香肩玉背于缝中微现,一条红丝细线缠于颈后,一件血红中衣自腰间披至肩上,美人儿转身,披散的青丝置于胸前,未施脂粉的娇颜,神色平淡从容自内堂走出,冷艳妩媚。
危薇此时亦终于了解到,浔香阁内众姐妹口中的“慢”所谓何意,是自体内不经意中散发出的一种懒庸引诱,一种媚的矫情。
大厅的两人看到香艳一景,均目定口呆,扇儿红着脸感到自己的不敬,立刻跪拜,慌张说道:“奴婢冒犯天姬,请天姬恕罪。”
凝沁芯越过扇儿,不说一语,坐至圆桌前。
危薇看到跪拜的扇儿,心中顿是一惊,连忙扶她起来,红着眼的扇儿,死活也不肯起来。她叹气看了扇儿一眼,走到凝沁芯的身旁说:“天姬,吃早膳可好?”
凝沁芯仍旧无动于衷,不语,不动。
危薇再回头走到扇儿身旁,用尽全力地将她拉扯起来,说:“小姐,还神游太虚,你安心好了。”
扇儿胆颤心惊地走到凝沁芯的身旁,小心窥看她的容颜,目定口呆,灵魂出窍。
忽然,凝沁芯红唇张开,一个不完整的声音自嘴里发出:“饿。”
扇儿听后,手脚麻利地将托盘的早膳置于凝沁芯的身前,又道:“昨晚,薇儿姑娘说,天姬容易闹肚子饿,今日奴婢准备了些糕点和红枣雪耳水。这些都是可以久放的食物,这样天姬饿时可以先果腹,再命奴婢到厨娘那取食。”
凝沁芯拿起银筷,秀眉一皱,看向身旁早已舌头舔唇的危薇。
芯:我易闹肚子饿?
薇:以备不时之需啊。
芯:......
薇:呃,我以备不时之需啦。
芯:......就知道。
薇:沁芯,我也很饿啊。
芯:哦。
两人对视后,凝沁芯继续进食,完全将身后饿肚子的人儿抛诸脑后。忽然,玉指一举,指向木门和窗户,道:“薇儿去开个窗户和房门,给房间透透气。”
本来未果腹又看到凝沁芯吃得津津有味的危薇,已经委屈十分,现在还要四处奔波,头低得几乎与胸口紧贴,不时回头,委屈和不舍的眼神炙热地透射给低头进食的凝沁芯。
沁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记仇的啊。呜呜呜,只不过是说了句,她容易闹肚子饿,就小气得连早饭也不给我吃。啊~早饭啊,早饭~~你怎么那么香气扑鼻啊。
门窗开启,一股微凉的空气闯进温暖的房间。
沮丧的危薇转身,圆桌上整齐地摆放一对碗筷,她惊喜地看向满脸笑容的扇儿,和惜字如金的凝沁芯,只见凝沁芯抬头微微一笑。
“我就知道。哈哈。”危薇提裙高兴地坐至碗筷前,狼吞虎咽的和凝沁芯一起共食。
扇儿内心感动一笑,薇儿姑娘真是幸福,有这么好的主子,想必天姬的糕点也是为薇儿姑娘准备的。
危薇边嘴嚼早点,边问:“沁。。。芯。。。你打算表演什么啊?”
凝沁芯一脚狠踩危薇的脚掌,危薇嘴含早点,有苦说不出,一张痛苦的小脸转向她。
她平静地言:“薇儿,我说了多少遍,在楼内不能再叫乳名,会被笑话的啊。要叫薇天姬。知道了吗?”
危薇委屈地说:“不要,不要,我要叫小姐,叫小姐为薇天姬太生疏了。好不好啊?”
“随你。薇儿觉得琴技如何?”凝沁芯停下银筷。
“平淡,单调。小姐,合奏如何?”危薇认真地思考着。
“合奏。锋芒毕露。”危薇当然知道,锋芒毕露指的是自己,一名侍女和主子合奏一曲。且,琴音为辅,笛音为主,主次不分,怕是以后二人在这里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小姐,舞蹈?丹青?如何”凝沁芯摇头说:“难登大雅之堂。”
“薇天姬,扇儿在房内曾听其他姐妹提起过,另外四位天姬表演准备的东西,不如天姬听听,参考下,再决定表演的内容啊。”扇儿诚心诚意地说。
危薇笑道:“真的。那扇儿说说看。”
“听姐妹口述,东龙水域的潆天姬准备的是30尺长的天蚕绢丝,据说这种绢丝很柔软。西虎兽域的葵天姬准备的是天涯山的仓鹰,据说是天下间最凶残的禽鸟。北玄草域的萱天姬则是命人回家中娶鸣萌鼓。而南朱异域的茴天姬就无准备其他东西。”
凝沁芯和危薇闻后,深思片刻。
危薇的头脑再抬,笑笑地对着扇儿说:“扇儿姐姐啊,那个古塔能看到楼内的景色吗?”
扇儿皱眉惊呼:“薇儿打算去哪儿吗?不要啊,那里是汇姬楼的藏史阁,记载的不止是历年天姬事宜,容貌出众的天下女子亦会记载在内,听索公公说,那是为了方便殷选出准天姬而存在。他警告我们不能进内的,不然会招致杀身之祸的啊。”
危薇夸张地惨叫:“啊。这么危险的啊。幸好没去啊,我担心小命,幸得姐姐的提醒,那么重要的地方,肯定很多人看守了。”
“扇儿没去过,但是索公公说那儿有机关,不想无命就不要进去。”扇儿歪头认真思考。
“薇儿,听到没有,不要惹事。”凝沁芯擦嘴说道。
“是的,小姐,奴婢知道。”危薇忙点头示好。
扇儿收拾好碗筷,退出帝都城房。房内,仅剩凝沁芯和危薇在品茶。
“沁芯,你怎么看?”危薇起身走到大厅的贵妃椅半躺。
“于官,索公公当日说过,朝中重臣应于明日入住楼内。但是,这些时日楼三层经已有无数的宫女出处入入,即使是清洁整理,数量亦过于寻常了。我想部分的朝中重臣已入内,而这些人意不在天姬宴,恰好天姬的存在能给他们平增乐趣,充其量我们也只是一场烟幕。不过,不可以否认这招,确实是可以奉承那些五年没见过女人的色官。
于宴,因为天姬宴历史传统,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也不会知晓殷选内容。首关,若是太出众会招人耳目的话,怕会惹来杀身之祸,我们的目的只是入天宫,殷选的名词要掌握好才行。而且,根据准备的东西,大致都可以猜出她们表演的内容。
在私,寻人才是最重要的事。与其花心思去猜测以上种种,不如行事低调,集中精力寻人才是至关重要。毕竟天姬这个头衔,再怎么说也是天帝的喜好问题,他说是谁就是谁,再怎么努力也不是我们可以干涉的事。
但是,我们必须小心古塔的事。”
凝沁芯放下青玉杯解剖两日所观察到的一切。
“的确,古塔的事太古怪了。倘若,扇儿所说的是实话,那所谓的杀生之祸,应该只是起惊吓作用,如果那种的开门方式叫机关的话,那就真是贻笑大方了。既然古塔是天姬宴的藏史阁,记载的又不只是天姬的事宜,但是为什么沁芯的那本会与我们共放在一起?若果真如索公公所言,用于参考之用,那你的应该与我们的一样有简略的介绍,而非空白一片,我猜想,那是后来才被人书写的。这个后来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至于,寻人...。一切以安危为主,事到如今,种种一切对我们十分不利,先保命,后寻人吧。”危薇看着碧湖轻轻叹了一口气。
凝沁芯低头不再吭声,再抬头时看见精神奕奕的危薇,她扬扬手中父亲的信函,笑着说:“当务之急是天姬宴,我们见招拆招就是了,说不定爹爹的书信有写什么锦囊呢。”
危薇也觉得对不起自家的爹爹,这么久才看家书。
信封内仅有一张泛黄的纸,很多层摺叠,完全翻开既比圆桌还要大。
“应该是宅院的地图,这儿像石山流水,然后这是宅房。”凝沁芯仔细地看着黄纸,细细说道。
“这儿还有一张纸。”危薇自信封内取出一张白纸。“锋芒毕露必自毙。哇 ̄ ̄什么都无啊?我也知道啊,爹爹怎么这个时候说废话了。”
凝沁芯敲打危薇的头,“危老爷必定有他的意思。薇薇,你看这,若果将方形看作楼房,不规则的图形看作湖,三角形的地方看作塔,这儿像不像汇姬楼啊?”
危薇仔细思考。“像,那说不定这是天宫的地图。对喔,沁芯,我们再去古塔那看看,对比一番就知道这个是真是假啦。然后,再去看看那个记录的史案,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进展,好吗?”
“好,呵呵。受教过的人就是不一样,现在的薇薇,可是冷静聪慧啊。”
“你就继续笑我啊。等下我变笨了,就去厨娘那,拿很多很多的食物来补充能量,还要对所有的宫女说,这是我家小姐吃的~哼!我看你怎么办~”
“哈哈。还能怎么办啊,只能说一句,啊~我是大胃王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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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事归已修【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