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
“这太可怕了,那为什么他在感染了以后不回来呢。”
“你看,在潜伏期,一般的人都是没有感觉的,只有极少数的人会有咳嗽,眩晕,发烧等症状,这样很容易被当成感冒之类的病的。”
“医生说大山的免疫系统已经遭到了极大的破坏,也就是说他活不了多久了,是吗?”李如柳真的非常的痛心,虽然自己对段大山的感情并不浓烈,但他还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呀。
“嗯,爱滋病初期没有什么感觉,但一旦发做,就没有药物可治,死亡率100,,现在死亡也只是在医生的努力和药物的作用下稍微对大山放慢了点脚步。”
“那我能做什么?”李如柳将头无力地靠在高臻的肩膀上。
“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事,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大山可以了无牵挂地走,陪他高高兴兴地走完人生中这最后的一段。”
“高臻,为什么要我无止境地面对死亡,为什么每次都是我。”
“如柳,你要坚强,我需要你为我坚强,而且我也要你知道,我永远会是你的依靠。”
“高臻,谢谢你。”
“好了,我们去看看大山吧。”
“嗯。”
高臻和李如柳一起朝段大山的病房走去。病房里,段大妈正在给段大山喂稀饭。
“妈,”段大山虚弱地叫着。
“山娃子。”
“妈,你别哭,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怨不得谁,我看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走后,你要好好过日子,别伤心。”
“山娃子,不会的,我不让你死。”才几天的时间,段大妈好象一下老了10岁,本来只有几缕白发掺杂其中的头发现已一片灰白。
“妈。”段大山真的不想死,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可是自己做的事都要自己承担后果,虽然这个代价非常的沉重,可是却已成了不可挽回的事实。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段大山自己觉得他肯定不会选择这样一种人生。如果不是那一次,自己又何至于会如此,想着那一切,段大山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那是刚到广东的第一年,没出过远门的自己随着一帮老乡在一个工地上干活,由于没有技术,只能做一些搬砖头的重活,有一次,不小心踩到一个生了锈的大铁钉,在医院一躺就是半个月,把本想寄回家的一点积蓄全花光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也就是在那个自己最需要钱的时候认识了赖虾,这个说可以让自己发财的男人并没有让自己发财,反倒成了自己一生的噩梦。
“大山,你整天在那鬼地方搬砖头,何时才是个头哦。”嘴角叼根烟的赖虾说。
“能有什么办法,慢慢来咯。”
“兄弟,我倒有个好门路,稳赚不陪的。”
“那样的好事哪轮得到我段大山的头上。”
“现在就有啊,谁叫我们是朋友呢。”赖虾一副非常讲义气的样子。
“什么事?说来听听。”
“你把耳朵偏过来。”赖虾在耳边一阵嘀咕。
“这不行,不行的,我做不来,而且这事要是被抓了,是要坐牢的。”
“哪那么容易被抓,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在这里,再说,你现在不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吗?你不想多挣点钱,你不是老说你家里的老婆又年轻又漂亮,想要给她过好日,就你现在这样,我看到时怕是好日子没有,老婆不要跑了才好。”
“我也想挣钱啊,可我害怕,而且那是犯法的,我不想干。”
“你是不是老爷们来的,又不是叫你去杀人放火,就是被抓了,也就是拘留几天,罚点钱,再不济,也就三五年的事。”
“我再考虑考虑。”
“哎呀,随你便吧,不过,你信我的准没错。”
后来赖虾还去找过他几次,他都没答应加入他们的盗窃团伙,直到那一次。
“大山,我听说你们工地上堆了许多的钢筋?”
“是啊。”
“有没有机会弄点出来。”
“每天都有专人看守着的,再说,那钢筋那么重,不是一下偷得出来的。”
“怎么弄出来你不用管,你只要给我通通信什么时候有机会下手就可以了。”
“这。。。。。。”
“你放心,一旦得手,少不了你的好处费。”
“好处费就算了,不过到时你们被抓住了,可不要供出我来,我还想在工地上干活呢。”
“放心放心。”
过了几天,工地上的大老板请客,下午下班后除了一个守材料的外,其他的工人都去喝酒了,等晚上回来时,大家都有了七八份醉意,早早地就睡下了。想起赖虾的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他,得知机会来了,赖虾在那晚大半夜的时候就带着一帮人把工地上的钢筋偷去了大半。其实外面并非没有响动,只是大家又累又醉,睡得都挺死,所以没有察觉,而那个看守已经被他们弄死了,对于这一切,他虽然不知情,但心中有鬼的他还是一夜没睡。
当有人发现倒在血泊中的人和被偷去大半的钢筋时,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顿时整个工地都沸腾了,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忐忑不安,他不知道会这样,如果知道,他绝不会告诉赖虾的。
警察到工地上搞调查时,他没敢说出来,怕自己受牵连,没想到这事在心底一埋就是10来年,让他时时不安。
事后,赖虾还来找过他,并且给了他1000块钱的好处费,一开始,他还不肯要,但赖虾说什么都要给他,说那次他们搞到两三万块,还说这事他已是共犯,一旦他们被抓了,他拿不拿钱都一样要坐牢的。
后来也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就把那钱收下了,也许因为赖虾的话起了作用,也或许那1000块钱真的诱惑着他,因为那是他当时差不多两个月的工资。拿着这笔钱,他还了一部分的债,尽管心理有着不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慢慢地平静下来。
有了这一次后,赖虾再来邀他加入他们时,他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一次,两次,三次,到后面的很多次,他慢慢地由害怕变成习以为常。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跟着赖虾他们虽然染上了一些恶习,但在心中却始终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只要把债还完了,再有一点积蓄,他就回去和李如柳好好过日子。如果说这时的他及时回头的话,完全还可以,可自从认识了那个叫陈秋枫的女人后,就再也没有了回头路了。
“秋枫,这位是大山,刚进来的兄弟,你好生伺候。”陈秋枫是赖虾的老相好。
“虾哥,你放心,包他满意。”
“虾哥,还是你玩吧,我不要。”虽然他也想女人,但他想的是李如柳。
“哎呀,你别傻了,你也出来有大半年了,总要解决解决生理需要,是吧?”赖虾向陈秋枫使眼色。
其实此时的赖虾并不是真心的想把自己的相好送给他,而是想更好地控制他,因为他时常听他念叨家里年轻漂亮的李如柳,怕他一有机会就会离开,总让人觉得不够可靠,也许用另一个女人把他的心牵伴住,他就不会漂浮不定了,而陈秋枫就是最好的人选,她不仅漂亮,而且风骚,对付男人更是有一手,像段大山这样的男人肯定是手到擒来。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忠诚,所以赖虾才忍痛割爱的。
在陈秋枫的极力引诱下,只要是男人都会心动的,更别说是大半年不识肉滋味的他了。自此之后,他的思想慢慢地发生了变化,自己原有的那个要让李如柳过上好日子的誓言也变得越来越淡了。
由于钱来得容易,所以花起来也不心疼,而且在大家的影响下,他还染上了毒品,时常三个四个地在一起吸毒,有时还同用一个注射器,那真是一段糜烂的日子,想必这病就是那时染上的,因为在后面的几年里,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砖场里,他根本没有机会染上这种病。
想着想着,段大山的鼻头一酸,眼角又流出了泪滴。是啊,这能怪谁呢,如果说怪赖虾,怪陈秋枫,甚至更厚颜无耻点,怪老天爷的不公,没让自己生在一个好家庭里,然而,这都不是事情的本质,最根本的是自己人性的改变,禁不起诱惑,追求刺激,想不劳而获,当一个人的贪欲超出了正常的极限时,就变成了犯罪,这样的后果不仅是对社会的危害,自身更逃不过因果报应,就像自己,可惜这种醒悟来得太晚。
“妈,大山。”李如柳和高臻的到来打断了段大山的思索。
“如柳,你和高臻还是回去吧。你们那么忙,哪里有那么多时间陪我在这里耗。”段大山真的很过意不去,他觉得自己不值得李如柳如此对他。
“你就安心养病吧,其他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李如柳强做欢颜,她在心里感叹,就是再忙,忙得过时间的脚步吗?人和事或许还可以停下来歇歇,可时间它是永远不会停止的,它看不到人的生命将尽时大家的悲伤,它实实在在地走过,却也实实在在地残酷着。
“既然你们执意要留在这里,那也随便吧,反正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大山。”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如柳,你能不能到公安局去一趟?我有一些事想对警察说。”也许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吧,段大山决定把藏在心底那个将近10年的秘密说出来,如果不说出来,他实在无法把那么沉重的枷锁带到地狱里去,如果说自己的归属是在爱18层地狱的话。
“什么事非得和警察说呢?”李如柳困惑地看着床上没有几分生气的段大山。
“这事必须有警察在场才行。”
“那好吧。”李如柳和高臻又走出病房朝公安局走去。
“山娃子,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段大妈虽然心疼病床上的儿子,但老段家从没有出过丢人现眼的主,如果段大山真给老段家脸上抹了黑,她说什么都不会原谅他的。
“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