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觞轻轻地笑着,身体随着笑声震颤,声音柔和的仿如梦境:“长留,我的确一直都在这个世界,但在二十一世纪的同样也是我,只不过魂魄不全,有点痴痴傻傻的,幸好只有长留不欺负我。”
“可这未免也太巧了……。”夜长留唏嘘不已,抬头不解:“本来我以为自己死后重生就够离奇了,你说的那些,我实在不太明白。”
“不明白就不要明白,长留只要记住司清觞永远不会害你,就足够了。”在夜长留光洁的额头上印下缠绵一吻,司清觞轻松地耸了耸肩,含笑面对了夜长留眸内深深浅浅又全都压抑下的疑惑,笑容欣喜而又满足:“我知道,你永远都相信我的。”
“……嗯。”初见的激动缓缓退去,夜长留有些尴尬的咳了咳,迟疑的看了看和清觞二者几乎可以称之为耳鬓厮磨的距离,刚想着要不要退后一步,就被一脸霸道赌气的司清觞箍在怀里:“长留,来玩木头人,一二三,不准动。”
夜长留异常僵硬:“……。”
“好啦,不要不开心么。我知道长留背着我喜欢了别人,没关系,反正我平日常驻神殿,能赖在长留身边的时间也有限的很,让你一个人等我,我会很不安。”司清觞把脸埋在夜长留的颈窝,声音低沉着呢喃:“没关系,无论有多少人,只要长留开心就好……。”
“做梦!”一声冷冰冰的怒喝陡然响起!
神色呆滞的夜长留和正被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忘乎所以的司清觞一起转头去看。
不知何时苏醒过来的扶苏一把拉住夜长留的手臂,拔萝卜一般往他那边揪去,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表示鄙视:“齐人之福是那么好享的?司清觞啊司清觞,你对不起我的岂止一点,上一世若不是你横加阻挡,我最后怎能落得那般下场,别以为现在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就能讨得好去!”
被两人同时揪住的夜长留无可奈何地往第三个方向用力,找个清凉的地方好好平静一下思绪,又被司清觞软绵绵的声音惊在原地。
“对了,那个……长留,你还计较二十一世纪杀……呃,那个了你的人么?”
狭小的山洞被塞进三人已经显得狭窄,夜长留很不淡定的回头望去,才发现一直站在洞口作沉思观望状的凶手大人。
“……最近可好?”
夜长留嘴角抽搐,连拔萝卜的二人何时默默放手都不清楚。
是啊,谁能告诉她,当亲手杀了她的人摆出一副好久不见的嘴脸,略带欣喜怀念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是该一刀见血的报了仇,还是该三刀六洞后再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原谅他?
或许是眼神中杀意过剩,凶手大人有些胆怯的选择了场外求助,结果只得到了同伙司清觞视若无睹的无视表情。
凶手大人不淡定的皱起了眉,立刻指认:“长留,一切都是他让我做的,我从没想过……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对你……。”
夜长留挑眉,回看扭过头去的司清觞,在扶苏幸灾乐祸的冷笑里追问:“清觞?”
“呃,他说的有些道理,但也不是全部事实,最起码没像他长得那么清高。你想啊长留,他要真是自己说的那么纯良无辜,怎么可能我稍稍提出了一个可能,他立刻就执行了呢?”清觞谨慎的思索片刻,毫不迟疑的把脏水泼到了凶手大人的头上。
凶手大人——蓝东旭极为不爽的扶了扶鼻尖上架着的银边眼镜,清冷的瞳孔划过一丝隐痛,坦然道:“但凡有一丝幸福的可能我都不会放过。况且,我不相信夜长留对我当真无情,就算以前看的不甚清楚,在她临死之前也什么都清楚了,只是夜长留一人迷糊而已。”
若是蓝东旭干脆狡辩否认的话,夜长留腰间用来防身的小匕首还颇有用武之地,可当犯罪凶手一脸坦然的承认了所有罪行,用的还是让任何人都挑剔不了的认真表情,反而让身为受害者的夜长留无话可说。
站在一旁的扶苏迟疑片刻,可能是因为上一世的感同身受,对于沉痛默然的蓝东旭反而宽容许多,先是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夜长留的肩,而后生拉硬拽的揪着嘟着薄唇不情不愿的司清觞暂时退场,留给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你若怨我,就杀了我。”皱眉扯了扯还不习惯的古代装束,蓝东旭长腿一迈,干脆的站在夜长留对面,甚至连匕首都拔了出来,塞进夜长留湿冷的掌心。“来啊。”
夜长留紧紧地抿唇,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五指用力的捏着掌心坚硬的木柄,脑中一遍遍回想着二十一世纪的一切一切,眼前是蓝东旭一贯清冷傲气的眸子,苍白的皮肤,禁欲的唇线……和状似疯狂的决绝情感。
清风无声的吹过,藏在山洞缝隙处偷窥的扶苏也有些紧张的轻叹。
“你好像很担心嘛。”被揪着衣领的司清觞颜色自如的微笑:“怕夜长留若是不能原谅蓝东旭,就同样不会原谅做过同样事情的你?”
扶苏不置可否的冷哼,眼神阴冷的扫了司清觞一眼:“真不知道夜长留认识了你这厮,应该大喜还是大悲,当真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福兮祸所依。”
“别这么说。”拍开扶苏铁钳式的手指,司清觞挂上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悠闲的整理着被抓皱的领口:“你看,我是真的爱她,也正因如此,有些事情我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扶苏愣了愣,淡薄的看了司清觞一眼,似认同似无言的别开眼神。
山洞内传来物体落地的声音,夜长留木着一张脸走了出来,扶苏和司清觞对视一眼,意味不明的垂下眼眸。
片刻过后,蓝东旭唇角带着一线血迹,步伐优雅的跟了出来。
“不是要走?去哪里?”夜长留翻身上马,语气不善的翻个白眼。
司清觞扬眉浅笑,瞥过扶苏瞬间温和的眉眼,绣着莲花的下摆在上马时划出优美的弧度,怜爱的注视着夜长留的一举一动,浅浅应道:“立刻启程。”
有了如此多的牵挂……君终该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