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喜欢在这泡着我没意见,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出去先?”见问话被无视,夜长留无可奈何,她还不会天真到以为只要上了楼梯就能出去的地步。
美人转过头来,爱莫能助的看了她一眼。
“再不出去我就冻死了,就算你冻不死,天天看着我的尸体得多害怕啊,为了咱们着想,你赶紧回忆回忆。”夜长留打了个喷嚏,单薄的夏衣几乎在进来的瞬间就被寒冷侵袭,更别说还一路翻滚、刮的就比布条强了一点。
美人无动于衷的移开目光。
“……喂。”眼神流连在对方修长挺拔的身姿上,夜长留利诱:“告诉我怎么出去,我就把你也救出去。”
对方全然无视。
夜长留思索片刻,干笑着挤出一个在平日算得上流光溢彩的笑容。
美人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夜长留咬牙,笑的更加勾魂夺魄。
美人打个哈欠,兴趣缺缺的转而观看黑暗中轻晃的水纹。
“……。”看来头上这个大包实在有碍观瞻,夜长留顶着一张青紫的脸,又搅了搅那冰凉刺骨的冷水,脱掉外面的衣服拿在手上举起,咬牙狠心的站了起来,勉强不失风度、施施然的走了进去。
这潭水的确阴冷无比,夜长留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腰部以下刺激的疼痛让她蹙起眉头,却也只是蹙起眉头而已。
说到底,只是如此程度的痛苦,并不能给她从小就百炼成钢的精神带来什么波动。
趟水而过的声音回荡在这空荡幽深的地底,烛火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更加添了两份诡异的味道。
精神很快适应了这冰冷的温度,夜长留眉头渐渐舒展,行至男子身边时,还有心情带出两分笑容。
然后,就开始撕扯人家的衣服。
美人好看的瞳孔在火光中缩了缩,终于有了点反应。
“你在做什么?”
“反正你也冻不死,不如把这衣服先借我用用,等我出去再还你。”夜长留无耻的低头和美人衣服上复杂的扣子作斗争,恨不得用牙去咬了。
美人了然的点了点头,腰部以下泡在潭水中的身体没有丝毫桎梏,姿势潇洒的一脚把在他身前忙忙碌碌的夜长留踹了出去。
夜长留出人意料的闪身躲过,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不怀好意,口中戏虐道:“啊…亏你长得这么漂亮,没想到心地这么坏,还好我身手敏捷,不然唯一的衣服都浸湿了。”
“冻死你也是活该。”美人似乎有些愉悦了,抿着嘴在笑。
夜长留傻眼。
没错,很诱惑。
“好歹我也是为了救你才掉进来的,真是蛇蝎美人。”
“哦……这么说,假如有人先是把扔在这……嗯,‘鬼地方’对吧,扔在这不给吃喝,然后一不小心掉进来还忘了怎么出去,还硬是说这都是为了救你,你怎么觉得?”美人沉吟了一会,眼神恢复了冰冷。
“……你是说……。”夜长留咬牙:“这个密室是我建的,你是我抢来的,所以……。”
“所以,自作自受。”美人善解人意的接口。
“……。”夜长留没精打采的叹了口气,伸手去拽对方身上阴寒的锁链,见丝毫撼动不了,索性在那铁链上用力擦了两下,捻到鼻下轻嗅。
这味道……不是精铁。
而且,她本以为这人是根本不怕冻。可现在看来,他的体温虽然不高,但也过低了吧?
“你不是人?”夜长留思索一会,万分诚恳的说着万分欠揍的话。
“……可能吧。”如此欠揍的话却招来男子陡然黯淡的表情,还干脆的偏过头不去看她:“你走吧,只要上了那台阶,随便喊点什么,暗卫都会去救你的。”
“这么说真是妖?”抬手挑起男子尖的能扎人的下巴,夜长留调笑道:“肉太少了,你是什么变的?兔子精还是刺猬精?”
男子闻言,苦笑着看了她一眼,闭眼不答。
“妖就妖罢,你闭上眼睛。”夜长留倒是不怕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实际上,特十二组的奇人异事实在不少,再怎么纤细的神经都会被迫强大起来,何况她本就不是个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男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睛。
“对,就这样,我可能得把铁链抽出一点,嗯……弄疼你不好意思。”夜长留随手把外衣搭在肩上,下狠手去拽那捆得死紧的铁链,生了锈的链身经不起拖拽,在男子身上划出不浅的红痕,同时也划破了夜长留……或者说夜子安娇生惯养的细腻手掌。
无趣的咂了咂舌,温热的感觉从指尖滑下,鲜红的颜色在漆黑的潭水中上下翻涌。夜长留默默地深吸一口气,把精神全部集中在掌心。右手牢牢握着那手腕粗的铁链。闭目冥想,全身的精神力瞬间达到巅峰,又凝成一线,以神鬼莫测之力从那铁链中横穿过去。
那一瞬间,若是此刻在亮一些,或者男子不听话的睁开眼,都可以发现有那么不到一秒的时间,夜长留幽深的瞳孔紧紧凝成了一线,鬼魅的难以言说,犹如出了鞘的刀刃,锋芒乍现,锐不可当。
弯腰就着冰冷的潭水洗了洗精神震荡导致的鼻血,那看似依旧无碍的铁链被夜长留轻轻一拉,就如豆腐一般被从某点切开,切面光滑平整。
“你……竟然会武功?”失去了锁链的支撑,男子浑身无力的靠着身后冰冷的柱子才能勉强站立,形状漂亮的眼睛里扑闪着不可思议。
夜长留毫不在乎的笑,半揽半抱的扶着对方蹚水而出,又体力极好的不顾男子发白的脸色强脱了人家的衣服,换上她穿进来的外袍,这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毕竟不是原来的身体,根本负担不起如此大的动作,抽空了精神力的脑袋昏昏沉沉,躺在石板上半晌仍提不起力气。
她救他,一是因为这本来就是那NND人格残缺夜子安造的孽,二则是因为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妖会自己放弃一个可能重见天日的机会。
就算她不过虚度人生的活了二十二年,却因为精神这种特殊的感应,一样见过多情的妖,更见过无情的人。
小心翼翼的窥视着夜长留风淡云轻的表情,坐在她身边的男子紧了紧身上还带着淡淡幽香的衣服,心中的不解愈发深刻……
不用任何武器,单凭一双手就能开碑裂石,甚至一下就能震断这玄铁制成的锁链……她到底有多深的内力?
不过……明明有钥匙却不拿出来用,明明来这里很多次,却表现的从没来过,甚至如此大胆的在他面前展露了武功极高的事实……这又是玩的什么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