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空寂的忙音，封菲的眼失了焦距，手机滑落在地上也置若罔闻，眼泪不断涌出却像不自知。
半小时后，楼下黑色宾利的车门被打开，
“大小姐。”
高大的男人弓着身，一身黑衣的女孩眼皮都没抬坐进了车里，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眼眸中毫无波澜。
车子在马路上奔驰，一个车门却隔了世界，奔赴谁的故事，看的又是谁的结局。
黑暗的宿舍里只有破碎屏幕下孟泽侃的名字一遍遍出现，过后又趋于平静。
封菲站在走廊的一端，看着另外那边的身影，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其中一个女人最先看见了她，
“菲菲……”别的话还没出口又止不住哭了起来，华贵的衣饰也挡不住憔悴与狼狈。
“几次病危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女人的哭泣顿时停住，众人神色各异地看着中央发出声音的女孩。
“遗嘱说什么？”封菲好像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丝毫不妥，冷冷地扫过众人，见没人答话，接着说：“所以我爷爷还没死呢，你们这是来给谁奔丧？要想丢脸就滚回家去，别在这碍眼，有这时间还是去担心怎么保住自己的利益吧。”
医院灯光将女孩身影拉长，走廊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直到医生从icu中出来才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众人一时围了上去。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还需要休息，只要过观察期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说完摘了口罩离开。
封菲在人群之外，闭上眼，眼睑几不可察地颤抖，
“你们都回去吧，有点自知之明，我就不请人了。”
说完话转身朝医生离开的方向走去。
紧闭的办公室木门打开，走廊里清晰地回荡着高跟鞋与地面碰触的声音，封菲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老人，只剩下忽明忽暗的仪器表征着生命的存在。
“刘伯，是谁把爷爷的病情说出去的？”
女孩也不回头，好像在等着答案，又好像一切都在她心中。
封菲一站就是一夜，直到封老爷子转到了普通病房，才跟着在床边坐下，不发一语，也不许别人打扰，封家的人来了好几拨都被门口守着的刘伯挡了回去，纵然不满，倒也不愿在公共场合失了身份。
病床上的老人悠悠转醒，看着自己的孙女，平静如水，纵然眼下乌青，倒也不显狼狈，注意到没别人在场，倒也觉得合情合理。
“终于肯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见封菲不接话倒也不觉得意外，
“放心，我老爷子一时死不了。”
“您就是这么疼您孙女的？爷爷演技不错啊，让这么多人陪着您玩。”
“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丫头。”
封菲不再接话，拿过一个苹果削，阳光从窗户溢了进来，渲染了一室的温度，悬了一夜的心也终于落地。
女孩看着苹果皮不断，长长的一根一端已经触地，一时恍惚，想起了年幼的时光。
“菲菲，今天给你买了苹果，诶呦，别提多甜了。”
稚嫩的小脸从书后露出，
“我怎么那么不信，只要您亲自买的水果就没好吃过。”
“你不信？你不信我可都吃了啊。”
女孩嘟着嘴挠挠头，思考了一下，
“那要是能削皮一直不断我就相信，我爷爷就可以，您行吗？”
对面的老者笑容顿了顿，拿起刀无声地开始动作，直到长长一根苹果皮落地也终无话，小女孩却拍着手叫好：
“哇！原来封爷爷也这么厉害！教我嘛！教我好不好？菲菲也想学削苹果呢。”
女孩肉肉的手拽着老者的胳膊晃来晃去。
封菲看着床上的老人，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也好，我先回学校，今天还有一天的课，有事就让刘伯联系我。”
正准备离开，封老爷子终于开了口，
“菲菲，你长大了，很多事爷爷不说你也知道怎么做，而爷爷的做法相信你也知道用意，无论如何，你是我唯一的孙女。”
封菲脚步顿了顿，还是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