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嫣道谢之后,立即架起了红砖头。没多久,炉子加起来,铁网也铺上去了;之后就是弄面包的问题了。
一走进厨房,雪嫣就傻着眼了。她一直都不太喜欢做家务活儿,自然也不会和面,更加谈不上做面包。这下可怎么办?
“你会做面包吗?”雪嫣转头问夏小宁。
夏小宁茫然地摇摇头,看样子好像连面包这个字都不懂,前世记忆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管了,雪嫣想着余太太那一副气焰嚣张地模样,就满肚子火气。不会做,自己也要去做。自己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大堆面粉放在碗里面,然后冲着水;可惜的是放的水太多了,面粉都变成黏糊糊的一团。
“我要多加些面粉!使劲加些面粉!”雪嫣心理想着,一股脑扛起了面粉袋,如瀑布一样一泻千里地倒在了碗里。可是这么一来一大袋地面粉都溢出了碗里,全洒在了地板上,弄得厨房的空气里都粘了面粉的粉状味道。
雪嫣把手捧成碗状,想掏起面粉,但怎么也捡不起来,还把手、脚、脸、头发都弄得白粉粉地一片,连衣服都沾上了面粉。
“我的小祖宗,你想弄些什么呀!”丫鬟碧月和碧莲进厨房,一看到雪嫣被面粉弄得雪人模样,惊慌失措大叫了起来。
雪嫣不语。这两个丫鬟又跑出去了,一会儿,雪嫣的母亲丁香夫人进厨房了。
丁香夫人一看见雪嫣,没有责怪她淘气和捣蛋;反而轻轻拍下雪嫣衣服上的面粉,温柔地问:“嫣儿,府里的小姐都不下厨的,一切都有丫鬟伺候,今天你为什么进厨房呢?”
雪嫣看着母亲那柔和地眼神,心理感叹着她一直都是那贤淑良德的类型,比起那四处耍泼的余太太抢过上百倍。她想着,一定要帮母亲抢到在李府的地位。
“娘,我想学做面包,你会吗?”雪嫣问着。
“什么叫面包?”丁香夫人大惑不解。
雪嫣想着,还是转而去说:“就是洋人吃的那一种饭菜,余太太会做;天天做给父亲吃,弄得父亲很喜欢她;娘,你也要去做,比过余太太!”
当雪嫣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丁香夫人反而是长长叹一口气,说道:“中堂相公喜欢谁就跟谁,我没必要和其他姐妹争风吃醋!”
“娘,你嫁给父亲,是不爱父亲大人吗?”雪嫣大惑不解去问。
“爱,如果不爱就不会去嫁了!”丁香夫人遥望厨房外蓝蓝的天际,悠悠地说道。
“娘,那父亲老是不来这里,你不生气吗?”雪嫣不服气地喊道。
丁香夫人慢慢把雪嫣身上的面粉拍干净,然后带她出厨房,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对她说:“嫣儿,如果喜欢一个人,即使没办法占有他,看着他日子过得好,这也是一种幸福!”
看着母亲那平淡的神情,雪嫣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她于是大胆地说:“娘,你肯定是喜欢别人,所以你对父亲才不在乎!”
雪嫣话音一落,丁香夫人像被触电一样,愣住了。
这一幕被雪嫣看住了,她大胆又去追问:“娘,你肯定是心藏别人!”
丁香夫人又不语。雪嫣这时想起,在西方喜欢和面烤成面包,但东方人喜欢和面烤成馒头包子,这也是相同的。她觉得无论娘是否想着父亲李鸿章,但在这中堂府上,是一定要帮母亲博得地位的。于是,她要开始追问母亲:“娘,我喜欢吃馒头包子,我想学做做,你教教我吧!”
丁香夫人先是不啃声,后来经不住雪嫣的央求,就带她到了厨房里面;在砧板上拍着面粉,然后根据面粉多少和着水,揉着面团,那动作一气呵成、如九天瀑布一样一泻千里,流利得毫无生硬可说。
一会儿,一个个小面团形成了。雪嫣这时想到了什么,连忙拖着丁香夫人的衣襟,丁香夫人也没办法,硬就是跟着雪嫣这小鬼头到了门外。
一到门外,雪嫣张口就说:“娘,你做馒头这么熟练,肯定是有什么故事!”
丁香夫人左顾右看,见四周没人,才靠在了一棵大树下,轻轻拍昵着雪嫣的脸说道:“嫣儿,你是女儿,女儿都是娘的心腹,娘就告诉你我以前的故事吧!”
雪嫣点点头,丁香夫人就扬起了铃声一样清脆地声调,那神情仿佛在追忆从事的故事:“以前,我是江南著名的包子铺女儿。有着一手和面、穿面、揉面的好功夫,江宁的人都知道包子铺女儿的好手艺,这为父亲包子铺招来了不少顾客。”
“江宁?”雪嫣想着,“清朝时候的江宁,也就是现在的南京吧!”
“后来,太平军打过来的时候,我们家被迫四处逃难,幸好,当时被相公的淮军所收留。在淮军里专门为将士们炊事。”
“你就认识了父亲?”雪嫣问道。
“是的,可惜当时你娘喜欢的是你父亲淮军里的一个总兵。那总兵与我都是江宁的老乡,经常吃我烧煮的饭菜,向将士们夸奖我做的馒头美味;就是因为他,我心灵手巧的好手艺才为人所知。在傍晚的时候,他经常跑到我这里,为我唱着江南的小曲;吹奏起那悠扬的小曲,在傍晚的时候,还为我叠制一个个千纸鹤;傍晚的时候,还为我数着夜色苍穹里的一颗颗星星;还笑着对我说,他不信牛郎和织女都是隔着一条银河永不相见;他相信经过一番磨难,牛郎和织女最终会相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丁香夫人一边说,一边看着一碧蓝天下闲散的白云,似乎在追忆年少青春的美好往事。
“后来为什么娘没有跟随那总兵呢?”雪嫣追问道。
“后来,那总兵在一次战役中受伤,治疗无效,最终死去了……”丁香夫人说道这里时候,眼睛似乎红润了起来,晶莹的泪水似乎要从眼眶中滴落下来。
“那你为什么嫁给我父亲呢?”雪嫣好奇地问。
“是那总兵,在临死之前把握托付给你父亲;他在死之前,一直握着我的手,我到现在为止都能感受到他手里的体温。直到死之前,那总兵一直用含情脉脉地眼神望着我,还说这辈子遗憾就是没能照顾我。当时,中堂相公也在这,他要求中堂相公这一生好好照顾着我,这是他的遗愿。”
“娘,于是你就这样嫁给了父亲,有了我?”雪嫣问道。
“对的,中堂相公答应了他爱将的要求,我这一个出身低微的包子铺女儿,就这样成为了朝廷重臣的夫人。虽然生活在富贵的官宦之家,但在内心深处,我一直想念那总兵;想着如果他如果能和我在江南,种一块田,过上男耕女织、把酒话桑麻的生活,晚上数着天上的星星,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呀!”
“娘,你现在喜欢父亲吗?”雪嫣追问道。
“喜欢,但是我依恋着心理的那个他……”丁香夫人折起了飘在塘里的一片柳叶,叹气地说道。
“娘,你应该学会珍惜现在;毕竟你嫁给的是现在父亲。不应该让父亲宠爱其他的女人,应该为自己博得在府上的地位!”雪嫣拼命扯着喉咙,为自己母亲感到不平,呐喊道。
“嫣儿,你还小,不懂事。长大之后你就知道了的,喜欢一个人那种感觉是挥之不去的!”丁香夫人继续对着风吹下来的柳絮,悠悠地感叹道。
“哎呦,丁香妹妹,你又在感伤怀春呀,是不是见中堂相公一年都没来你这里了?!”这时候,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正是那一个喜欢找匝的余太太。
丁香夫人也不去理会,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厢房里。雪嫣实在是看不惯这余太太趾高气扬的神态,一股脑跑进厨房里;她决定还是为自己母亲博得在府上的地位,气死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余太太。
看着厨房里娘堆积起来的一个个小馒头,小馒头在慢慢地膨胀发酵,雪嫣心理也有着做汉堡包的主意了。她拿起小馒头,跑在厨房的后院里,把馒头架在炉子的铁架上。
这一切完成之后,她才发觉自己很多东西其实都不会。比如不会生火,这下怎么办呢?叫碧月和碧莲吧,这两个丫鬟又去厢房里服伺母亲了。
“李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助你吗?”不知什么时候,夏小宁的头从院子的墙边冒了出来,双手正紧紧抱着墙头,红润地脸颊、稚嫩地眼神望着雪嫣说道。
“小宁,你帮我生火一下!”雪嫣吩咐道。
“好的!”夏小宁二话不说,就从墙头翻下来;熟练地捡起了地上的树枝,没多久,鲜红的火苗在炉子里面冒了出来。
“你的动作真熟练呀!”雪嫣赞叹道。
“我在家里经常帮姥姥、还有父亲煮饭生烟,所以对这一切都很熟悉!”夏小宁一边搬着火一边说道。
“小宁,为什么都是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会冒出来呢?”雪嫣冷不丁问夏小宁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