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爹爹,慕浩宇,甚至是相府里每一个下人,他们看她的眼神都是那么奇怪,奇怪得让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原本该是他们成亲的日子,可是,现在却成了他上刑场的日子!她亲手为他做的喜袍,他甚至还没穿过,她还没有唤过他一声夫君,他们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夫妻,却要阴阳相隔了,这叫她情何以堪?
“小姐,李公公来了,说是皇上召您进宫。”管家云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愣了一下,皇上召她进宫?她不记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召她进宫又是所为何事?不过也好,她也正好想去问问他,为什么非要置慕浩扬于死地!
不是第一次进宫,可此次却与以往有着天壤之别的感受,明明是同一个地方,明明是同样的景色,此刻看来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太监总管李福在朝露殿前停下了脚步,躬身弯腰,态度恭敬,“皇上就在里面等你,云小姐请。”当皇上还只是王爷的时候,他与这位丞相千金的事几乎是满朝皆知,现在皇上登了基,后宫之位却悬空以待,谁又能知道眼前这位云小姐日后不会成为这后宫之主?
云曼曼没有察觉到他此刻心里盘算的小九九,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推开宫门走了进去。
慕浩轩正低着头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写着什么,眉头微蹙,薄唇紧抿,满头的墨发用玉冠束得一丝不苟,身上明黄色的龙袍更是映衬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只是,这样扣人心弦的一幕,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触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面对他,她甚至有满腔的愤怒与悲伤,她无法接受,她曾经那样深爱过的男人,竟然会是一个为了权势不念亲情欲杀害自己同胞兄弟的凶残之人!
“民女云曼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膝盖还没有来得及弯下去,一双手已经托住了她的胳膊,慕浩轩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目光灼灼,“小乖,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
云曼曼微微退了一步,态度谦和而疏远,“皇上是一国之君,曼曼只是一介草民,不敢妄想攀龙附凤。”
慕浩轩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阴鸷的瞪了她许久,最终却还是缓和了态度,无奈的说道,“小乖,你到底要跟朕闹到何时?”
云曼曼终于抬起头来看他,眼神清明,“民女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他疲累的捏了捏眉心,伸出一只手递到了她面前,“小乖,朕做到了,朕现在是皇上了,朕没有食言,这个皇后之位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你就别再跟朕闹了,行吗?”
云曼曼心中一凛,这个皇后之位他当真是为了她而空着?可是,他明明知道她很快就要嫁给慕浩扬了!略了一沉吟,她弯腰跪了下来,“多谢皇上抬爱,只是民女无才无德,实在不配这皇后之位,更何况民女已有心仪之人,而且快要成亲了。”
慕浩扬慢慢的收回了手,居高临下的冷冷的看着她,“心仪之人?你是说慕浩扬?”
云曼曼颔首,“正是。”
他不由得冷笑了起来,“慕浩扬淫一乱宫廷,草菅人命,弑父杀君,欺君罔上,根据律例已经判了下个月斩首,你不知道?”
云曼曼霍的一下抬起头来,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既然皇上这么说,民女倒要为未婚夫婿问一问皇上,皇上列举了我夫君那么多条罪状,可有何真凭实据?”
“慕浩扬一案经过刑部审理,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朕是看在你对慕浩扬所做之事并不知情,也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才对你网开一面,你可别犯傻,自己往里跳!”
云曼曼淡淡一笑,“皇上错了,民女与睿王爷相识已久,更曾有过一段姻缘,这次的亲事也由太上皇首肯,又怎么会没有任何关系?”
慕浩轩恼怒的一甩衣袖,脸色骤变,“皇族族谱上没有你的名字,也没有任何文书上说明你与慕浩扬有关系,你们这个所谓的婚事根本不算数!”
无视他的怒气,云曼曼轻轻的说道,“即使皇上不承认,可在民女的心中,睿王爷却是民女的未婚夫婿。”
“他是囚犯!”忍无可忍的,他大声吼了起来,如果她是想触怒他,那么她做到了,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愤怒过,恨不得能一把掐住眼前这个女人的脖子!
“他不是,”云曼曼轻轻的摇头,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浅浅的笑意,“那些都是别人硬栽在他头上的罪名而已,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头顶上传来沉重急促的喘息声,慕浩轩强忍着心头暴虐的火气,咬牙切齿的喝道,“你不想活了?”
“能与自己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慕浩轩怒极反笑,眼中却阴沉的没有一丝温度,“好,很好,真是好呢!云曼曼,如果朕告诉你,朕可以饶慕浩扬一死,但条件是要你嫁给我,你觉得如何?”
云曼曼愣了一下,随即便淡淡的笑了起来,“民女谢皇上错爱,但恐怕还是要让皇上失望了,民女尝试过被心爱之人抛弃的滋味,这辈子绝不想再尝试第二次,同样的痛楚,民女亦不想让他承受,所以,如果他活,民女陪他一起活,如果他死,民女亦陪他一起死!”
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在龙袍宽大的衣袖下,慕浩轩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刀割一般的痛,他听到自己低沉暗哑的声音,“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朕?”
云曼曼弯腰磕了一个头,“请皇上恕罪。”
“出去!滚出去!”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了,他忍不住大吼出声,一掌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巨响。
抿了抿唇,云曼曼再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退了出去,一直到走出去很远,仿佛还依然可以听到他饱含痛苦的嘶吼声,让她的心不由得揪紧,隐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