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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道少年

书名:吾之樱樱 作者:妍妍梦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52
    混沌中灼裂的痛苦从全身筋脉中透出,因模糊的意识而余下绵延的钝重感。幽暗的封闭小房里,丝丝阳光跳入昏睡一团的小人儿身上。小人儿不过三四岁,一身衣服劣迹斑斑,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可见深浅不一的鞭痕,整个人仿若被抛弃在黑暗里,一步步走向死亡。
    陡然,小人儿的眼睫颤动,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一片深幽,平静无波。
    浅樱意识一恢复,便感到全身火辣辣的痛,一看就是被人鞭打折磨过,疼痛里还夹杂着大病的虚弱感,冷气从四脏五腑袭来,令她忍不住打个寒战。
    脑袋里被强行植入前身死前的记忆,瑛灵公主,已亡慧贵妃之女,自出生之日从未得见圣颜。先是被贴身宫女鞭打,奄奄一息后被丢弃在柴房里,而后筋脉尽数爆裂,一命呜呼。
    想到那个死去的女孩儿,浅樱眼里露出一丝悲悯。
    起身推开柴房,入目是一座小巧的寝殿,阁廊九曲环绕,偶有亭榭坐落,构架小却贵在精致。然而池水枯竭,雕像残缺,庭院铺有落叶残枝,很明显久无人打理。这座寝殿的主人,也就是这具身子的母妃,应该宠盛一时。然恩宠易逝,如花红颜也抵不过时光的无情。
    浅樱还未转过回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步子垮得颇大,显得盛气凌人。
    听到脚步声,浅樱皱起了眉。这个人,应该就是这具身子的贴身宫女——绿琴。想到绿琴对原主人的折磨,浅樱平静地退至一旁。现在她还没有弄清绿琴敢肆无忌惮欺凌公主的原因。哪怕自己不受宠,却实实在在挂有公主的名头。而一个小小宫女,却在寝宫中横行霸道,显然有人撑腰。
    绿琴眉目清秀,颇有几分姿色,只是眼角眉梢都挂着刻薄。她猝不及防见到浅樱,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不过片刻立马就被鄙夷代替:“哟,咱们的公主阁下今儿个气色不错,柴房果然是个好地方。”
    她顿了顿,见浅樱一如往常沉默不语,心里的那丝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既然公主阁下无事,便把西房里婕嫔娘娘送来的衣服洗了吧。捷嫔娘娘对你喜爱有加,指明要你亲自动手。若是有一点差池,你就别想吃饭。”说完大踏步走出,匆匆而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亲自监督,在旁出言讽刺,看来是有急事。
    浅樱见此,略一思索,也不管自己浑身斑驳,随手从晾杠上抓住一件衣服,系在腰间,遮住自己的小身子,悄无声音跟在绿琴身后。
    浅樱见绿琴三拐两拐,时不时岔路而走,显然是怕人跟踪,如此拐了近一刻钟,确信没人发现,才绕到一处偏僻的假山,钻入假石内。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来岁,尖嘴猴腮的太监到了假石旁,也四下张望,见无人,跟着钻入假石内。
    “公公,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人家都等很久了!”娇嗲的声音传来,让人骨头都酥上三分。
    “小骚蹄子等不及了?可想死我了,来办正事要紧。”尖细的声音跟着飘起,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间或有女子轻喘的声音。
    慢慢的,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也变得稍显粗重:“腿张大点,这玉势进不去。”
    “公公,饶了我吧,它太大了……”
    “闭嘴,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难道这就是绿琴的底气?跟有权有势的太监结对食?
    浅樱借助风刃隐身在假山旁的槐树上,浓郁的枝桠将她的小身子遮得严严实实。抖抖耳朵,面无表情听完一场不算春宫的春宫戏后,一阵困乏从心里升起,再加上周围的香味似有若无,四周环境静谧宁远,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夜幕悄悄降临,晚风拂起槐树的枝桠,绿叶歪斜,少量的叶子扫过浅樱粉嫩的脸颊。睡梦中的浅樱感到有物体接近自己,反射性伸出右手扣住接近的物体,一手反剪,身子一跃想先发制人。不料一手扣空,又是睡在树上,如此一来便栽了下来。
    几乎是下降的那一刻浅樱的意识就全番清醒,在落地的瞬间一手撑在地面,借力跃向假石之间。
    站稳脚跟的浅樱刚想调整步子,便听到“咔嗒”一声,犹如机括上簧的声音,在静谧里显得格外突兀。
    有机关!
    意识到机关,浅樱只得站在原地聆听四周的动静,以不变应万变。然而很久之后,除了最先的“咔嗒”声,传来的只有虫鸣蛙叫。
    浅樱并不认为自己听到的“咔嗒”声只是错觉,飘出原地五米之后,一个风刃劈向了原来站得地面,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是重力不够?
    想到这里,又一个风刃劈向地面,不过这次风力更强,劈在地面犹如一个成年人在地上踏了一脚。
    这次浅樱猜对了。
    风刃劈下的那一刻,最里面有一块假石忽然移动了一步,假石的后面露出暗道。
    浅樱嘴角勾起一个笑,闪身进入暗道。
    两侧都是石阶,竟盘旋着往地下而去,远处隐隐有暗光飘来,“呼啦”一声如摇曳了一下,刹那隐没。
    浅樱略一犹豫,便使用风力查探暗道情况。
    如此使用风力最是浪费精神力,且这具身体太过羸弱,体内细胞蕴藏的生命力不够支撑大规模释放精神力,但这后宫阴诡重重,还是小心为妙。
    风力沿暗道毫无阻隔向下,整个暗道只容一个成年人弯腰通过,显得有些狭小。不若浅樱预料那般弯弯曲曲,分支众多,而是一条直道一直向右而去。
    确认没有机关岔路,浅樱沿着暗道右走,很有一会才到出口。待她打开出口的门木,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阁楼里。
    阁楼富丽轩敞,烛火通明,一排排几案错落有致,上面依序陈列的明黄书籍包装精美,熠熠生彩。室内燃有驱虫熏香,一派宁静清幽。
    浅樱随手拿起一本翻阅,见其中记录天子从事各项政务活动。
    看来这便是起居注馆。
    刚好想要查探宫中情况,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现年为润辰十一年,而这具身体三岁,该从润辰七年开始查看。
    “润辰七年七月,帝私服于瑶城,遇贼拦路,得武林第一世家傅家大小姐傅念儿相救,一时惊为天人,心甚慕之,不顾其婚约在身,罔顾群臣及嘉德殿太后劝阻,以贵妃礼相迎,赐为惠妃,赐住玲珑宫。”
    “同年十月,惠妃沐怀天恩,盛宠不断,得承龙种,帝大喜,封惠妃之兄傅幕然二品抚军大将军之职,赏银千两,绫缎八匹……”
    “润辰八年五月,帝恩宠婕嫔,曾连宿纤羽殿三日,惠妃或有失宠之势……”
    “润辰八年六月十八日,帝震怒于惠宁宫,摔碎御赐惠妃之龙血玉佩,拂袖而去,禁令惠妃出惠宁宫。”
    “润辰八年七月初七,惠妃诞下一女,腹内大出血,弥留之际请见帝王为女赐名。帝感其恩,遂赐名——瑛灵。”
    “……”
    再往下找,再找不到与之相关的消息。
    又是一个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故事。
    放下起居注册,浅樱溜至门前,见楼道里有几个守夜的宫女,不远处隐隐有巡逻的卫兵。风力顺发,将烛火压下,利用那一霎的黑暗,闪身进入另一个房间。
    楼道里的人只觉眼前一黑,随即又亮堂了起来,见无异样,便没有多加理会。
    这个房间里摆放的是历朝历代的野史,以及地理风貌,人文渊源,甚至连传奇话本子都有,倒是齐全。浅樱揣了一本地理风貌的封皮书,按照进来那样将烛火压灭溜回了暗道口,下了暗道。
    走到一半,忽然传来细微的钢铁穿破空气的声音。浅樱停下脚步,发现这声音居然从暗道的下方传来。
    要知道她进来时用风力查探,并没有发现暗道底下别有乾坤。而风力无处不入,却漏过了那么大的密室,着实让她惊讶。
    惊讶归惊讶,浅樱的心里有一丝雀跃,这暗道果然不一般。利用的好,又是一番机遇。
    浅樱探出底下暗室的入口,悄悄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飘去,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通向暗室的通道更为狭窄,还好浅樱身子小,倒是不费什么力气。
    越往前走,破空之声越发凛冽,如抽云断水般果决狠戾,连续不绝,即使是隔了那么远,也丝毫无损那股子威煞。
    看来有人在这里练剑。
    到底什么人要夜半躲在不见光明的地下苦苦练习武艺?
    前方已经有了亮光,再走几步,视野豁然开朗,只见一个九丈来长,两丈来宽的石室,石室周壁凹凸不平,一角摆放着矛、锤、弓、弩、铳、鞭、锏、剑、链、斧、钺、戈、戟、牌、棒、枪等兵器。而石室中央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映着烛火舞剑。
    少年身穿普通甚至在皇宫中算是低劣的麻质暗青窄袖对襟长衫,一头墨发仅用一只木簪束起,额前各留一摞垂在胸前,稍显野性的面容在汗水的映衬下惑人十足,而一双眸子更是坚定决绝,在出招的刹那蓬勃汹涌,毫不留情,眸光犀利,犹如实质般直刺目标。虽然年岁尚小,一看就是个狠戾的主。
    少年的动作标准而不僵硬,即使是接连相同的动作也会用不一样的力度攻击不同的部位,时而虚晃一招,下一招直取敌人要害部位,看来天分极高。
    过了一会,少年停下动作,将长剑往剑架上一插,席地而坐,开始修炼内功。
    浅樱看到这里,悄然退了出去。
    然而当她抬手的瞬间,便觉得一股粘液站在了自己的手上。这粘液粘性极强,浅樱又是猛然抽手,一下子便按回了石壁上。
    “糟了!”浅樱秀眉一拧,用力一扯将右手抽回,身形爆退,却还是迟了一步,石壁的门在身后“砰”地关上,身前出现一道铁栅栏,将浅樱锁在原地。
    少年在此时睁开了眼,眸里透着狠辣,一片片削向浅樱,直刺得浅樱血液发寒。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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