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音只觉得泪水上涌,自己不过是与他相处短短时辰的人,为何就为了那一句“我父”这般对待于她,前世人情冷暖,而今遇见这等保护,只觉得一股感动夹杂这酸楚直涌上心头,说不分明是甜的还是苦的。
这时候,她只想站起身来,不论生死,都和伯椎一起承担,但是伯椎却将她死死按住,低声喝道:“别动!”
齐音声音一哑,一动不动,而伯椎已经走了出去。
那伙盗贼骑在马上,看着伯椎走了上来,打量着他一身褴褛,面容枯老,一派行将就木的样子,怒骂道:“此等老父,拿来干甚?”
齐音心中一紧,伯椎已经顺势跪了下来,惶恐道:“君威仪,小人年老体衰,连只兔子也未曾捕到。”
带头的汉子冷冷一笑,目光死死的打量着他,一时间似乎尚未决定到底杀他还是不杀他。
正在此时,突听一个大哭之声从不远处的地底里响起,一个脏乱小儿奔了出来,口中呼道:“我父我父,他们是杀了那些人的人么?”
伯椎心里一紧,尚自不明,齐音已经奔跑过来,呼喊着求道:“莫要杀我老父!莫要杀我老父!”
那汉子一看见齐音跑出来,眉间闪过一抹愠怒,一把铁制长剑已经指在了她的喉咙,齐音双腿一软,趴倒在地,惶恐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山上好多死人财物,我虽拿了一点,但是只拿了不到百之一二啊。”说着簌簌发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颤巍巍奉上。
那汉子接过,慢慢打开,陡然间目光大亮,忍不住高声笑道:“天!此乃珍宝也!哪怕千金之数也少也!”
他放声大笑,目光打量了他身边目光灼灼的同伙,陡然间将目光转向齐音,看向她仍旧吓得颤抖的身体,低沉沉问道:“你说,此等财物不止百一?”
“然,然也。”她惊恐的仆下身子,应道,“我只是见一衣物华美,璀璨动人,便从上面剥下了一些碎饰,其余的,我和另外一小儿不敢动也。”
“另外一小儿?”汉子眼睛一眯。
齐音点头,又大哭道:“君莫要杀我,莫要杀我啊!”
“闭嘴!”那人怒喝一声,沉思了片刻,又问道:“你认得那小儿?”
“认得的。”齐音回答,“他说物品太多,带走会遭强盗,现下应在回家途中,叫族中亲者去了,若现在我骑马追上去,应该追得上他。”
那汉子眉毛一闪,突然间沉默不语,只将一双眼睛看着她。
齐音全身颤抖,紧紧咬住牙齿,她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了。
汗水落了下来,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然!我给你们一匹马,你且前去让那小儿住了嘴,否则我见他带了人来,定然是要将他们剐了的。若你说出,我也定不饶你!”
齐音一听这话,当即惶恐称谢,嚎啕大哭道:“多谢君,多谢君!小儿绝对不敢泄露万一!”
那盗贼哼了一声,便让一人下马,然后问道:“那些人在哪?”
齐音颤抖的道:“在山的北面,一悬崖之处。小儿,小儿不敢欺也。”
盗贼调转马头,再也不看他们一眼,骑马而去
齐音直到那马蹄声不见了,方才一下子软到在地,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了,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真是人命危浅,朝不虑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