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就是这样的人。眼前的两个侍卫官,她恨不出来,但她知道这两个人是毁了她一生的人。如果自己不是侍奉倾城妃,如果不是倾城妃相信虞妃娘娘,如果不是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到虞妃娘娘宫里当差,要深得虞妃娘娘信任,她也不会若得这个下场。但是……她失败了。为了不把虞妃娘娘刚赐予的白衣白裤弄脏,彩蝶这回乖了很多。
只要他们完事了,只要他们开心了就好……
……
夜又深了……这间破房子外依旧鬼哭浪嚎。云涒提醒自己:来日方长必呆在这里,自己也要习惯这种声音。她甚至有几次试着模仿窗外不知名女生的声音。她喻这些声叫女高音,没事还自己清清嗓子“啊”了几声。
“这样‘啊——’地叫,还真能缓轻恐怖的情绪。没准窗外的疯女人以为我跟她们是同流一派的,就不会找我麻烦了。”云涒尽量让自己“啊”地难听点。
只不过这位呆头呆脑,自以为想法简单的丫头,丝毫没有发觉屋顶上有个矫捷的男人正认真的注视着自己。他那仿如虚幻的身影瞬间给这片星空洒下些许璀璨。
“我可爱的婷婷,就是我心中的婷婷。傻得可爱,就是这个样子才是我心中的至爱。”他轻轻地喃喃自语,不希望眼前的可人儿发现他心中真实的独白。不过他又像是醒悟到了什么,“婷婷她不怕了吗?这还真不像是她。何时她学会自己调控情绪应对周围环境了?所以,她真得变聪明了?不再是以前的婷婷?”
不明所以的莫云涒还在废寝地狂叫。她就像是中了魔。
“怪怪了,我这老叫着,还真满爽的!啊……啊……像不像……女人生孩子的声音。云涒呀,你这是在自嘲吗?什么生孩子的声音?”
“云涒?”男人眼神一耸,“她这是在对自己说话?她不是婷婷吗?”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仿佛整个天都塌下来。
“是谁?”云涒因突如奇来的巨响让自己警觉起来。只是当她一转身,在回眸一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禁不住地屏住呼吸。虽是特意的禁卫军服,却掩盖不了王者霸气。周围空气刹时冰化,剑身周遭飘洒着他丝丝发髻,如一圈炙热的火焰将限有的空间团团包围。
只因眼前的景象太过飘忽,又或者是为刚刚吐露真情而失容。
“高……高……高阳焱!”云涒定了定神,“我不会又做梦了吧。”
万籁俱静,只留下高阳焱冷一样的眼,却刺中云涒刚燃起的心。尤其是眼前的那冰凉的眼眸,虽然伴随着柔柔情意,但嘴角上扬的一抹邪魅之影,却豪不留情意地吐了一句话:
“怎么?不叫哥哥了?所以……殿上关你进冷宫是正确的选择。虞妃娘娘竟然欺瞒主上。而你口中所念的‘云涒’,是指谁呢?”
“没……没有”云涒承认自己是不会撒谎的主。她脸红心跳,原本粉粉的小脸就像被抹上胭脂那样明媚动人。她的声音原本就很轻脆,伴随她的婴桃小嘴,为想掩盖事实而轻言道语,只是令对方更加看清自己。
“我只是……我只是来不及叫哥哥,焱哥哥便先抢话了。”
“哦!”高阳焱意味深长地轻吼,表示有所怀疑。
“怎么?焱哥哥,你这是不高兴了?婷婷也想试着长大一下,我看翠姐姐呼唤允子公公,有时都直接叫本名的。我想这就是……你们大人表达称谓的意思。”
高阳焱再次深长低吼,表示继续打探。他真觉得眼前的小妞儿是真有许多不同了,想法成熟,逻辑合理,就连那双清澈的眼睛,如今多了几分豪气。
“如果高阳焱哥哥不喜欢,哥哥可以跟我说!只是……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我会害怕。”其实云涒是想问他这高侍卫是怎么偷溜进来的?不会是受邵冰帝委托,来看她在冷宫呆得好不好吧!但是她被他那一眼看穿人心的双眼为之动容,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这让高阳焱看在眼里,都证实眼前的熟悉人儿着实不一样了。
一位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女人。她的心理年龄应该比过去的婷婷要大。不对,她就是婷婷?但是她又为何判若两人?又或者她根本就不是婷婷?我在想什么?高阳焱有些摸不清头绪,但他相信方才婷婷嘴里道出的“云涒”这名字有很深的含义。
“云涒是谁?是不是你?”高阳焱直截了当地问。
云涒脸一惊,她愣愣地仰望着他。眼前的男人难道难洞察一切吗?如果告诉他真相,他会相信自己吗?又或者跑到邵冰帝面前告我一状?想到这里,云涒嘴一咬,手心拽衣,萌萌的脸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戳了戳高阳焱衣角。
“焱哥哥,你在开什么玩笑,什么云涒?你都知道我小孩子爱说胡话,随便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呀。”
“虞妃娘娘,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高阳焱笑地淡然,他早就想到眼前的调皮丫头是不打算说实话了。当然,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何为实话何为假话,但他可以打包票,眼前的惊慌失措的女人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云涒看得出眼前的男人并非普通寺卫,也看得出他对婷婷深有感情,知道这三言两语他必不会相信,何不索性隐瞒到底?
“焱哥哥真得好厉害。总是可以这般神出鬼没!听翠姐姐说,这个地方一般人很难进来的。你看看外面的那些人,上次允子哥哥都被她们吓得半死呢。婷婷真想知道,焱哥哥你是如何进来的?”
高阳焱听得出此话的用意,他努力克制自己想一语道破云涒的心思,便改变颜辞,从半些许的严肃变得半些许的柔情。
“焱哥哥会飞的,直接从屋顶飞进来的。”
“会飞?”云涒努力在脑海中找出一个词,她想是轻功吗?大内高手果然名不虚传。“下次可以带婷婷飞出去吗?婷婷不想呆在这里,你听听,你听听……”云涒轻了轻喉咙,破天荒地再次尖叫一番,“我很乖的,外面的人都这么交流,我也在努力学呢。如何?焱哥哥,是不是学得特别像?”
高阳焱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他唯有轻“嗯”示意。这一时间,他又觉得眼前的丫头是他宝贝的婷婷,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天真。
当然,高阳焱更不希望本来就愚笨的人变得像个疯子。
“娘娘,臣还没有这个胆子,能带你飞出去。因为能带你出去的,只有邵冰帝哥哥一人。”
“呃……焱哥哥你开玩笑的吧!这黑丫丫的天,以你轻功的能力,你一定可以把我弄出去的。婷婷又不重,你看,我不重呀!”言罢,云涒在这有限的空间旋转了几圈,就像芭蕾舞女围着某个定点,欣喜地展示她的美。
那漫天绯色中白得尘埃不染的身影,在孤独的尘埃洒下淡雅的许光。
高阳焱将她看作月光仙女,青丝缎带,菲色幻影。在那青涩地回忆里,碧海的青草边,两小无差的身影,某个身系粉红发带,身穿斑点小花的小女孩,也是在幼时的他眼前,豪无顾忌地旋转。
她问着:“火哥哥,婷婷好看吗?”
他回答:“婷婷永远在火哥哥心中最美丽的。”
……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像她飘洒的舞衣,一去不复返,使人不自主地晕眩。
“如何?不重吧!我是不重吧!”不明所以的云涒还在努力扮演孩子的童真。
“娘娘,你真想出了这冷宫?如果你出去了,娘娘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哪里?”云涒顿了顿,“只要不是这里就好。所以……焱哥哥,你答应带我飞出去了?太棒了!我真爱你。”
“爱我?”仅是这样放你自由,你就会爱我吗?但是……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愚笨的人,真得又明白爱吗?高阳焱表面柔意依旧,但双眼却流入迷茫与心酸。
焱是由火筑成,冰是由火催化。而这所有一切,都只因为你——愚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