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话 闯穴 阅读至0%

第48章 话 闯穴

书名:叛神 作者:夜之瞳子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52
    站在门外,路西法看到云错脸色苍白,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一直在颤抖。他伸手握住云错的手,和她一起把门打开。
    “喀。”门开的时候发出声响,紧接着便是那犽跑过来的声音,“戒你终于回来了,那些家伙没逼你……”
    “戒去哪了?”云错浑身冰冷,就连声音都像是带着丝丝寒气一般。那犽惊愕地站在原地,看看云错,又看看路西法,不知该说什么。
    云错突然后悔,后悔早就发现了戒的不对劲却没有过问,她早该知道的,戒待人极温柔,怎么会把自己面对的问题告诉别人?
    “告诉我,那犽。”云错略带颤抖的声音仿佛某种恳求。
    “……元老院。”
    血族元老院,云错知道。虽然没有记起以前的事,但是在平时那犽和戒也跟她提过很多血族的事情,所以,她知道,她知道那些觊觎着不惧日光能力的元老院的怪物们,也知道元老院的所在。
    “那犽,你去保护莲。”
    “诶?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跟我扯上了关系。”——这样说,那犽就会乖乖等着了罢。
    说完,云错转身就冲了出去,方形回转的楼梯,云错的身影飞快地跃闪着,一转眼就从八十九楼到达了楼下。
    那犽不安地想要追上去。一个紧张过度的云错就已经够了,那犽还是让他留下来等着的好,恐怕云错也是这样想才叫他去保护莲的,保护什么的只是个借口罢了,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给他一份责任,让他安下心来。路西法按住那犽,叮嘱了他几句,追下楼去。
    “路西……法……阁下。”
    正在追云错的路西法站住,眉头紧锁,漠然地看着面前的天使。
    米达伦紧紧握着法杖的手关节泛白,仿佛就要这样将法杖捏碎。对于大天使长路西斐尔,他始终都怀着无比的憧憬和爱慕,他爱着路西斐尔的强大和美丽,一直都以他作为自己努力的方向,可是他居然为了一个叛徒宣布叛离天界。甚至为了那个人不惜与神对抗,攻打天界,为什么?
    为什么强大而美丽的路西斐尔阁下会这样?
    加百列也曾无数次劝诫他,告诉他这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事情,可是……
    就这样放任他憧憬的路西斐尔阁下执迷不悟地堕落下去,又教他情何以堪?
    “让开,米达伦。”路西法的声音坚定,沉稳,不容置疑。
    米达伦惊愕地睁大了眼——路西斐尔阁下,居然会用这样的口气……
    米达伦紧握法杖,悲伤而痛苦地垂下了眼帘,路西法微微蹙了蹙眉,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上。
    “一定要这样吗?路西斐尔阁下?”
    匕首迅速而准确地插入心脏,毫不犹豫地挑开,已经沾满了鲜血的手果决地插到伤口中,硬生生地将衰弱的心脏撕扯出来,捏碎。面带惊愕的吸血鬼一点一点幻化成尘,最后的最后,却只看到那个鬼神一般的身影已经迅速地解决掉了另一个吸血鬼,向着下一只猎物风驰电掣般地移动过去。
    “是人类!对方是人类!”
    “混账!元老院里居然会闯进人类?”
    “守卫呢?守卫全都死到哪里去了?”
    “可恶,究竟是什么人类居然能悄然无声地杀死这么多血族?”
    “吵什么吵?区区一个人类闯入就乱成这样,成何体统!”
    “先找出那个该死的人类来!”
    “到哪里去找?到处都是血的味道!”
    元老院有会议,几乎所有的长老级人物都到齐了,在这种紧要关头居然被一个人类给闯了进来,怎能不乱。
    此时此刻,会议室内的众位长老正坐在桌前,皆默不作声。会议室内的安静和外面的喧闹形成了鲜明对比。重樱靠着椅背,勾着唇,笑望风渡。风渡眯着眼,依旧是一副阴戾的模样。
    突然间,风渡猛然起身走到门口,橡木的会议室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外面的血族们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战战兢兢地望着这位年轻的血族长老。
    “把那个人带来。”
    风渡吩咐完之后,嘴角竟然挑起了一丝森寒的笑意。
    很快,戒被带到了会议室。会议室的门打开着,门外的血族们却不敢向里探望——即使知道刚才被带进去的那个男人就是不会被日光照耀而消失的神奇血族。
    戒被缚着双手站在这一室的吸血鬼面前,他的目光越过了其他人,漠然地望着风渡。
    云错的血何以能使吸血鬼摆脱神的诅咒,这根本无法用技术理论来解释,如果一定要一个理由的话,恐怕跟云错的天使身份有关。不过,他怎么可能把云错的事告诉这些贪婪阴险的吸血鬼!
    他只是不想让云错知道他曾经有多么肮脏,不想看到她悲伤的样子,对于风渡,他的确是一直都在敷衍着他,能够拖到这一天,已经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了。他满足了。
    幸好,云错因为任务离开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不在了,会着急么?会的罢。云错就是云错,虽然任性,虽然故作冷漠,其实到底还是跟个孩子一样的,只是有点别扭罢了。
    那犽……应该可以编一个谎言来瞒过去罢。
    大概……又要让云错伤心了。
    不过,路西法那么爱云错,一定可以帮她从悲伤中走出来的。云错是很坚强的,嗯,没错,很坚强的。
    这样想着,戒越发坦然了,即使是望着风渡,也还是流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和风煦日一般明媚美好。
    风渡一如既往地低着头,只有目光挑起来,露出一大片眼白,阴狠而寒戾。
    “她来了。”他说。
    戒一怔,大骇。脸上的平静像是突然被打碎的玻璃,镜子里虚幻的映像一片片破碎。
    戒缓缓地转过身去。
    云错正站在门口。黑色的紧身皮裤套在长靴里,白色的衬衣溅满了猩红的血,领口系着的丝带已经开了,染上了一截一截的血色,随风,和银色的长发一同飞舞着。
    “云……错……”
    “终于找到你了。”云错径自朝戒走过来,脸上的血还在缓缓地往下滴落,右手里攥着的匕首上还有血沿着血槽滴落在地上。
    “正好,云错阁下。省得去邀请您了,请留下来罢。”血族长老中的一人开口道。云错挑起眼帘,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
    银色的瞳子寒凉无情,修狭的眼飞挑出的尽是高高在上的孤傲与不屑。明明是一双银色的眼眸,却仿佛有无尽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黑暗从那双眼里蔓延出来,有着湮没一切的浩大气势。盛大的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吞噬一切,湮灭一切,抹杀一切。让人敬畏,颤栗,惊恐于自己的渺小。
    “遗失了过往的生命,因为缺乏真实的存在感而滋生出四处蔓延的不安。即使是失去了强大的力量,本能的威吓气势反倒是不加掩藏了啊。”重樱不急不缓地说着,说话的声音冲破了云错那一眼造成的强大压迫感。
    那名被盯着的长老回神,尴尬地要去端自己面前的茶,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剧烈的颤抖着,不,不止是手,是整个身体。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根本无法遏制。
    ——原来,自己已经恐惧到了这种地步……这个女人……这个叫云错的奇迹女人……
    云错淡淡地扫了重樱一眼,没有说什么。有一点重樱说得没错,她不安。
    路西法和戒都说以前的云错很强大,可是现在的她却只是一个人类。凭着一人之力对抗如此众多的吸血鬼,几乎根本就没有得胜的可能。只是她在圣地的时候突然梦到自己永远地失去了戒,梦中的她是那么痛苦,比受到实验体的影响而反复重生与死亡还要痛苦,那一瞬,她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么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些人。
    她在黑暗中已经待的足够久了,已经……再也不想继续留在孤独的黑暗里了。
    她想要珍惜身边的这些人,路西法,那犽,戒。一个都不想失去。
    所以听到那犽的话,她紧张了,神经紧绷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她是一个杀手,这种直接杀上门来的方式不是她最擅长的,可是戒在这里,她无法忍受等待。
    她几乎不敢想象一直被觊觎着的戒在这里会被怎样对待。
    人类可以将自己的同族当做实验体进行那么残忍的试验,吸血鬼也会。所以她不安,她害怕,所以她用这种最直接地方法杀了进来。
    云错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拉起了戒的胳膊。
    束缚住戒的是类似于束缚住阑的咒符一样的东西,云错在见过阑挣扎时被那东西伤到的情况后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戒紧紧地拉向自己身边。
    戒望着身边的云错,她的半个身子挡在他面前,分明是在用身体保护他。
    云错的发丝间有淡淡的清香,是她惯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很淡,却不易被掩盖,即使现在的云错身上满是鲜血也能够从血腥中嗅得到那幽幽的淡香。戒比云错要高,这样站着,可以从上面看到云错坚毅的面庞,果然,是怎么都看不够的。云错是神最理想的天使,对罢?神当真是把最美的精华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戒微笑着望着云错,于这一片肃杀森严之中,宛如迎风而立的太阳色蒲公英。
    突然,云错脚下划步,转过身来,以戒为轴,瞬间转到了戒的身后。戒被云错的动作一惊,回头,看清了云错的杀人方式:左臂格挡下对方的攻击,右手的匕首无比精准而且迅速地插(和谐)进心脏部位,而后狠狠地向一侧挑开。戒离云错很近,能够清楚地听到匕首刮在肋骨上的声音,以及锋利的刀刃割破肌肤的声音。剧痛之下的吸血鬼反射性地在瞬间停止了攻击动作,云错的左手则几乎就在匕首挑开对方身体的那一瞬间插到心脏的部位,将那颗破碎却还在跳动的心脏强行扯出来,捏碎。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戒却看得清清楚楚。那颗心脏在云错的手里爆碎,血肉横飞,那具尸体则化为尘埃。
    云错完成这一切动作之后接着又迅速地转到了戒前面,将自己的身体隔在戒和元老院诸长老之间。
    新鲜的血液从云错脸上流淌下来,仿佛是那朵血色蔷薇上滴下来的鲜红露水。
    戒看着云错的背影,心痛得无以复加——这样娴熟的杀人手段并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显然在过去,云错经历过无数这样的杀伐。在他和那犽为了生存而挣扎的时候,云错也在不断地杀戮中拼命的生存着。
    云错……
    蓦地,一片血红漫延开来,包围了一切,云错和戒的周围成了一片血海,暗红的天空里黑色的云诡异地卷曲着,血水漫上来,其中漂浮着无数人头,然而每一个却都没有脸。
    “幻术。”戒说。
    幻术。云错知道,那犽曾经在家里用过小小的幻术来欺负莲。云错记得幻术是通过制造出幻境来使对方出现幻觉的一种术。一般的幻术只能施展于身体外部,不能直接进入对方的精神世界,施术者通过施展于外部的幻像给对方造成精神攻击。
    幻术的大小由施术者的能力决定,很小的幻术可能只作用于对方的眼睛,但是因为幻术里的攻击并不是真正存在的物理性攻击,如果在中术者尚未完全陷入幻境中的时候给予其身体上的实在刺激,使其感受到真实的疼痛,或许能使之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可是,现在云错和戒两人似乎是都已经中术了。幻境中只有自己,根本找不到对方,云错知道现实里的戒就在自己身边,可是现在自己四处跑都找不到戒,难道说,精神和肉体……脱离了?也就是……幻境里的自己就算怎么跑,现实里的自己也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但是在幻境里承受到的攻击却会因为感觉过于真实而反应在肉体上。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路西法说过,一般施用幻术的人会出现在自己创造的幻境中,在幻境中,如果击败了施术者,中术者也会醒过来。力量非常强大的人,比如……以前的云错,完全不必让自己出现在幻境中就足够控制幻境里的一草一木,但是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云错赌,她赌施术者就在这幻境之中。
    但是,是谁?或者——是什么?
    “云错。”
    云错回头,看到戒正微笑着站在身后不远处。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草地,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过来,云错。”戒微笑着,明暖的微笑和风一般,仿佛能够拂去一切悲伤和忧愁,云错不由自主地朝着他走去。
    不对!那不是戒!
    施术者隐藏在幻境中。云错往腿上一抹,匕首还在,仆下身,疾风闪电一般地朝着那个戒冲去。
    云错在戒背后十几米的地方站住,直起身。一蓬鲜血“噗”地一声从戒的身体中喷溅而出。
    “云错……”戒的声音充满了痛楚和惊愕。
    云错一僵。缓缓地转过身去,看到的是戒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一点一点幻化成了灰。
    突然那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来,扑倒在戒消失的地方大哭着,就在云错错愕间,那犽抬起头来,瞪着她,一双水蓝的眸子变成了血色,一对可爱的虎牙迅速地生长成尖锐的利齿,指甲也起了变化,那犽缓缓地站起来,悲愤地说:“你不是云错。你不是我们的云错,你是假的!”
    说着就扑上来。
    是幻觉,幻觉!云错退避,挥匕。那犽的头掉落了下来,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动着,金色的头发上沾了草屑和血迹,苍白的脸上染了血,狰狞而恐怖,他瞪着大大的眼看着云错,然后变成了了尘埃,被风吹散。
    云错的手开始颤抖。她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这是幻觉,幻觉,全都是假的。没错,全都是假的。可是沉重的负罪感和难以承受的悲痛却狠狠地压在她心上,让她恶心,反胃,心脏抽痛。
    这一切,太过真实了,真实得让人怀疑,幻觉什么的,才是真正的谎言。让人怀疑其实这一切都是真的,所谓“幻觉”,只不过是一个让她继续杀戮下去的骗局。
    这时,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来,云错看见那犽朝着自己跑来,戒在后面走着,脸上的笑温和而宠溺。
    云错顿时像获得了救赎一般。她直起身,想要走过去抱住他们。
    不对!假的,云错,这是假的。云错告诫着自己,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唰”,一道白光闪过,那犽和戒都消失了,被风吹散了,路西法提着刀走来。路西法面无表情地在空中甩了一下刀,收刀入鞘,而后,周围的景色像是玻璃一样破碎,一片片掉落,周围还是血族元老院的建筑,戒正站在她身边,周围一片血污。
    云错松了口气。路西法,到底还是赶来了。
    云错正要将擦好的匕首收起来,路西法却突然上前一步,掐住了她的颈子!强烈的窒息感让身体里的力量在流失,生命正在一点一点逝去。
    云错抓着匕首,拼上最后的力气挥向身边看到这一幕已经惊呆了的戒。
    幻境解除。
    云错突然跪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对面的风渡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来,风渡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云错站起身来,看到戒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她一点都不怀疑这是幻境中的云错所造成的伤害。
    云错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却听见对面脸上受了伤的那个施术者开口说道:“不愧是云错,杀人这么利落,就连杀自己身边的人都毫不心慈手软。不过……为什么还会吐这一口血呢?没让自己受到外伤,结果却自己伤了自己吗?”
    对方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古怪的颤抖,仿佛那声音是从贮着寒冰的幽暗的底下洞穴传来的,明明话里调侃的意味很浓,却只会让人觉得阴寒。
    “既然不能这样留下你们,那就只好先说声——抱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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