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提到一声雷鸣,看看窗外依旧晴朗,推测是楼上王传芳制造的动静,大步赶过去。敲敲门,里面“哦——!”的应了声,他缓缓开门。
在门要开开的时候,王传芳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还没穿衣服。窜进了被窝里,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透过夏凉被大喊:“给我出去!”
宇文磬关上门,朝后退了几步,掏出触屏式遥控器,调低了她房间和外面走廊的空气湿度。别墅安装的是类似大型商场那样的网络式空调,每处的空调通风口就隐藏在天花板边角的镂空石膏线后。
没让宇文磬久等,王传芳“砰”的一声踢开门,穿着天蓝色长跑服,抱着一桶1L的沐浴露,怒气冲天的宣布:“决斗吧!”
“冲动是魔鬼,小王,冷静点。”
之前想的那些什么方案压根就不切实际。小女生?装不出来;女汉子?不够野蛮。果然还是临场发挥最为合适!王传芳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开始吹泡泡。“诶?”怎么吹不出来?看看宇文磬,他淡定的站在面前,岿然不动。
王传芳气的嘴角抽抽,眉毛抽抽,“哐”的把沐浴露扔到地上,提起拳头冲了过去。
宇文磬站在原处,直到她快要贴到自己了才侧身躲避。
王传芳跑的太快没刹住闸,“砰”的一声砸到了走廊墙上黑叶白玫瑰的油画上,撞成了一张照片,顺着墙壁往下滑。
宇文磬托腮欣赏着挂画,“嗯——虽说红色不大符合别墅的风格,不过鲜艳的滴血玫瑰也很好看。”
王传芳一手捂着惨烈的鼻子一手撑着墙壁缓缓站起来。火大!青筋暴跳!“宇文磬!”
“挑战周还没结束,学生会有的忙,可别让信任有加的学长等你这个新人太久。”宇文磬转身离开,“快点洗漱然后下楼吃早饭吧。”
疼痛带回了一丝理智,王传芳想起了游学长,打消了纠缠他的念头。
但疼痛并未带走她的怒气,她抄起地上的沐浴露,以标准扔铅球的姿势朝他的后脑勺丢去。见沐浴露离他的后脑勺越来越近而他却全无反应,正越来越得意,可就在要正中目标的前一刻,宇文磬头也不回的伸手接下沐浴露,就像接过一根羽毛般轻松。
——切——
早餐还真是丰富的不得了。主食是蔬菜卷饼和圆紫薯,配菜有海鲜沙拉、茶树菇炖鸡、培根蔬菜卷、番茄炖豆腐、草堂八素、半个鸡蛋,一碗冬瓜海带海米汤,甜点是草莓蛋糕,还有一大杯牛奶。
等王传芳吞掉桌上的一切食物,幸福的靠在椅背上打着饱嗝儿,宇文磬端着托盘,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走过来:“你把我的那份也吃掉啦?”
“活该。”
“跟你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坐到了王传芳身边,“来擦点药,总不至于成天顶这个猪鼻子出门吧。”
王传芳有绿色治疗泡泡,可这个奸诈的家伙,居然调小了空气湿度,干燥到害她连泡泡都吹不起来。她看了看托盘上的棉签和散发着药香的透明啫喱,坐起身来,“别以为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这事儿就结了。”
宇文磬边给王传芳擦药边喊冤,“明明是你先动手的,我都没出手,就躲了一下。”
“那也是你昨晚……啊?我才动手的。”
“昨晚?”宇文磬装糊涂,“昨晚什么啊。”
王传芳被他的反应弄的一愣,难不成昨天是自己泡澡时觉得困,直接扑到床上去了吗?“不对!”她激动的一拍桌子,“就是你!呃,呃……”
“到底什么嘛。”
王传芳踢开椅子站了起来,豁出去的嚷嚷道:“你看了我的裸体!”
“啊~”宇文磬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是我救了你一命的事情啊。”
“占了便宜还有理了你?!”
“昨晚向学长送了点泡芙,想拿给你吃却发觉有些不对劲,进门一看,你居然睡着在浴缸里,嘴唇紫黑紫黑的。好在我到的及时,不然你就被淹死了。救命恩人什么的不敢当,毕竟大家都是同学嘛。”
“我……”王传芳一时词穷。
“不用谢了。”宇文磬端着托盘离开了。
王传芳心里有股闷气发不出来,好像肺部每个肺泡都气鼓鼓的却不能吐气般,濒临气炸的边界。无处发泄的痛苦,直让人咬碎银牙。
在餐厅里踱了几圈步,一鼓作气踹开了直通客厅的大门,“喂!有本事让我看回来!”
坐在沙发上的赫连天和宇文磬看了过来。宇文磬端起龙井茶抿了一口,赫连天客气的摆着笑容,“这位是?”
宇文磬放下茶盏,“是新交的女朋友。”
“哦,你好。”赫连天跟王传芳打招呼。
王传芳完全陷入了玄幻剧场。坐在左边沙发上的赫连天,与其说是像英国王子,不如说是像阿波罗,散发着灿灿金光,照亮了半间客厅。而与之相对坐在左边的宇文磬,与其说是像吸血鬼王子,不如说是像路西法,散发着黑暗的气息,灰暗了另半间客厅,依稀能看到黑色的羽毛自他身后向四周飘散,比邪教宣传还夸张的迅速渲染着周围的气氛。
天堂和地狱啊。明明都是笑容,怎么会有光明和腹黑如此鲜明的对比?!
“小芳?”宇文磬叫醒那丫头,“人家在跟你打招呼。”
“哦,会长大人好,你们有事慢慢谈,我先出去了。”
赫连天得意笑笑,王传芳刚打开门还没走出客厅,他就狂妄的发表言论:“本大爷的魅力无限啊,你的小女朋友居然盯着我愣神了。不行啊,宇文,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要气质没气质,这种既粗野又没品位的女人,别说华丽了,简直就是低级。”
宇文磬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青花瓷茶盏品茶,因为他知道有个家伙会为自己伸张正义。
王传芳“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从笑眼中射出杀人二氧化碳激光,“这位仁兄,说话要有根据哦。
首先,您怎么能确定我愣神就是看人看的?也许是我想起昨天恰好在你坐的位置上放了老鼠贴,引发了核反应式联想。”说到这里,赫连天僵着笑容微不可见调整了下坐姿,有意的观察座位有没有异样。王传芳继续说:“当然,老公一向井井有条,这里是不会有老鼠的,我更犯不上用老鼠贴。
其次,假设我是看人看的,您怎么能确定我是看您看的呢?也许我是看我家老公长的帅,帅呆了呢。”
“可你刚才明明有看我啊。”赫连天趁机反驳。
“第一,与您说话时对视,是种礼貌的表现,我想出身名门的您是知道的吧。第二,红花需有绿叶衬,学过相对论的您应该是知道的吧。如果仁兄连这些都不清楚的话,我看我还是不要说下去了。”
赫连天吃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是在暗指自己像个没文化的暴发户吗?更气人的是,她居然说自己是宇文磬的衬托!两声警钟狠狠的敲在了脑门儿上,“咣——”的余音久久不散。
王传芳继续说:“再次,子非鱼,怎能断定老公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仁兄又怎能仅凭一面之交断定我是什么样的人?阅人无数的结果?暗指老公没品位?和没品位的人结交岂不是更没品位?
接着,初次见面就对别人评头论足的,这位仁兄你是封建时期的老头子吗?每天琢磨着下次娶个几寸金莲的小老婆回去?
然后,如果真的让我这个在您心目中低级的女人看楞了的话,就是光荣的可以大肆炫耀的事情了吗?不如等到被您心目中高级的女人看楞了,再得意吧。
最后,背后说坏话会让主角听到,您是故意的呢还是大意了的呢?一个男人没法坦诚的在别人面前说出自己内心想法的,太弱了吧。如果是大意了的话,说您愚钝好呢还是蠢笨好呢?”
赫连天强撑笑容到了肌肉酸痛的地步,“你刚才说,认品位低的人为朋友的人品位更低,那宇文岂不成了品位底下的人了?”
“哦?他有品位低的朋友啊,谁啊?”
“呃。”赫连天语塞,总不能自我招认吧。要是说着小丫头品位低下,按照她的理论自己就更一无是处了。
“其实呢,我也明白会长的心情,出于关心,才对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多方刁难。”
虽说很不情愿,但人家给了个台阶就下了吧,更何况对方是个小女生。赫连天刚想点点头,让大家都体面,却没想小丫头把台阶给抬高了。
“会长,我不是在故意给您台阶下,请不要不好意思。”
此话一出,赫连天到底是下呢,还是不下呢?又不能当场发作,已经被说的不成人样了,再来个无理取闹,让他堂堂赫家大公子的脸往哪儿搁?
在气氛陷入死局的时候,宇文磬终于看够好戏出马了,轻轻推着王传芳,“好了好了,别净说你那些歪理了,待会儿不是要出去吗?快去准备一下吧,总不至于穿着晨跑的衣服见同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