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驿站南厢的院中处有一名身穿铠甲的年轻男子正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面如润玉,浓眉秀目,长发被高高束起,醒目又爽朗,只是他的脚步,反映出了他内心的紧张,这人就是清晨匆匆赶至驿站南厢的熙王。
一夜无眠,整晚他想着该如何跟她解释彼此之间的误会,他想诉说这些天他对她的想念,他想像她得知后的反应,他想像他与她冰释时的放松,甚至南熙有点想她的笑,也有点想她戏谑的语气,她的冷漠真的令他心寒了,只有她的笑,才能让他温暖,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能住进他心中的女人,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熙王,怎么起得如此之早”他昨晚不是一夜无眠地在城楼中指挥么,他好像和太子都住东厢,怎么一早便跑来了南厢这边?而且他来往的步子像是有心思,南昭淡笑地问道,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岳丈大人”南熙闻言回身,看到是南昭双手抱拳恭敬地喊了一声,从赐婚开始,他便对南昭改了称呼,在大军行进中,他称呼南昭为将军,可在私下里,他却尊称为岳丈大人,从这里又看出了,他对南雪的心思,还没有过门,已经认定了她中家里的人为自己的亲人,可见南昭对南熙是喜欢的紧啊,对他这样的称谓,南昭也微笑着接受。
“熙儿,你是来找雪儿?”看着眼光闪烁地望着前方的房门,南昭疑惑地开口问道,他和女儿都住在驿站南厢别院,他当然知道这房间所住的人是谁,只是他不知道雪儿已经一早离开了满城?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的,岳丈大人也是找雪儿么?”南熙微微一笑反问道
“雪儿,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已经带着绿儿那丫头朝逡城出发了,她,没有跟你说么?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有交代了”南昭淡淡地笑着,南熙低头,掩饰着深遂的眼眸中泛起的失落,他始终还是和她错过了。
“哦,也许昨天她找不到我,所以才没跟我提起的,而且满城之中的事情都已经处置差不多,我想今天我们也该起程至逡城,不竟那边是重城啊,而这边留下一些士处置就好了”南熙口中如斯说着,心早就盘算着如何尽快赶至逡城。
“可是太子脚伤尚未痊愈,也需要人守护,不然李啸回头再击,城中可没有主帅出迎了”南昭颇为忧虑地道。
“这……”南熙一面为难,他说的他何尝不知,只是大哥的脚伤起码还要在满城停留半月之久,若逡城发生战乱,自己又不在她的身旁,她该怎么办,绝不允许再出第二次李啸那种情况,他接受不了那种刺激。
“放心,老夫会带军先到逡城,熙王,旨意都下了,我的女儿,不会跑了的”南昭见着南熙面上的为难,猜想到他是担心雪儿,淡笑着戏谑道,真是苦了这位做爹的,女儿跟女婿闹别扭,他不知道了。
“那就有劳岳丈大人了”南熙微笑地拱手答应,淡淡的苦涩溢于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逡城烟雨楼东厢
逡城烟雨楼的东厢和都城烟雨楼的装饰摆设是一模一样的,琉璃珠帘轻垂在外,隔住了内室的一片香色,室内香烟袅袅,茶几上泡着一壶上好的碧罗香,碧玉杯整齐地放于茶几上,等待盛上浸泡好的香茶,一幅美人图像挂于内室的软卧墙壁之上,美人如雪,笑如寒梅初显,眼中清澈纯净,远眉高挑,唇不点而朱,身上白衣宽袖罗仙裙,更衬得她如脱欲之仙,那倾城之姿,让人一见难忘,梨木雕刻的软卧着放着黄绸织布的松软靠枕,原本冷清的逡城东厢的软卧上睡着一女子,此女子如从画中走出,风姿容貌皆与画中美人一样,如瀑般长发自由地披散在软卧之上,为她更加了慵懒之感,她甜甜地睡着,嘴角微勾,像是在作着什么好梦,让靠近之人不忍打扰。
“小姐,帐本我已经理出来了,你真的不用一看么?”绿儿抱着帐本进来,略微抱怨地朝睡梦中的南雪嗔怪道。
“厄,绿儿美人的坏习惯总是坏不了”南雪打了个哈欠,支着头略带醒松地看着坐在茶几上,扁着小嘴的绿儿道。
“是是是,是绿儿不好,是绿儿打扰了小姐的美梦,可是小姐,我们都来了逡城五天了,除了前天到军营见过老爷外,你整天都在这里足不出户,能不成逡城不开战,我们就不走呗”绿儿轻笑道,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几上的香茶轻喝起来,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喉咙都干固了。
“哦,依绿儿美人之见,南雪想做名大家闺秀真是挺难哦”南雪苦着脸道,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语音刚落,便听到‘扑’的一声,绿儿隐俊不住,竟把刚喝下的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南雪见状略有可惜地道“可惜啊,这可是百两一斤的极品碧罗春啊”
“小姐”绿儿嗔怪道“人家日夜为烟雨楼辛苦奔波,小姐也不心疼一下,竟然心疼起这杯碧罗春,绿儿真是心凉啊”低头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条手绢,轻轻地擦着眼角的泪水,南雪好笑,这绿儿越来越会做戏了。
“呵呵,绿儿美人,改天烟雨楼做唱戏业务,小姐第一个找你当戏柱”南雪打戏道
“为啥啊”绿儿颇为天真的掉进了南雪为她设好的圈套。
“你戏好呗”南雪呵呵大笑起来
“小姐,我又欺负我”绿儿扁着嘴笑道,房间中主子丫头你一句我一言地说话,和熙的气氛令南雪一阵开怀畅笑,转而望向窗外,傍晚时分,这逡城的天气和都城相差很大,现在的都城应该是和暖的时节,晚上仍是暖风送爽,可这逡城,白天和夜晚的气温落差很大,夜晚已经凉风袭人,南雪一时也不能适应这种天气,所以只好整天呆在房中,反正这逡城之战尚未爆发,此时出外,不是甚好之策,还是静观其变之好。
“天变了”南雪轻轻地道,望着远方飘来的晚霞,不禁轻轻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不知是天气的冷令她不适应,还是她的心冷得她要用衣物来拒走寒气。
逡城之外的军营,一位中年将军正抱着地上的尸体嚎嚎痛哭,站旁边的士兵皆垂首低头不敢作声,他的身旁站着一名前锋将领服饰的男子,长发飘散,额前一条辨从左侧牵至右侧,束缚了额前肆意飘起的长发,他略带脸上的邪气,更让他显得俊俏而又惑人。
“赵文,啸弟是被何人所杀的,老子要跟他拼了”嚎哭的男子突然抬头,愤怒从他的眼中迸发而出,黑实的肌肤,让人看得出是一名猛将,这名男子的面容竟和地上已无气息的李啸有八分相象。
“回将军,属下在树林中寻到将军之时,将军已中毒陷入昏睡状态,属下本想带将军回营中治愈的,却不料,不料将军在途中……”赵文表现甚是悲痛,突然跪在地上,嚎哭起来道“将军,是属下没用,保护不了将军,请大将军责罚”
“赵前锋,这事与你无关,若不是你回头救我啸弟,也许我啸弟,只能在树林中喂了野兽”李俊感激地拍了拍赵文的肩膀,转而咬牙切齿地道“而且啸弟的致命伤是胸前那一剑,恨只恨南国那可恶的女子,逡城破城之日,我要用她来祭我啸弟”
“将军,她可是他取之人,杀不得啊”赵文从旁提醒道
“哼,他要她来干什么?”李俊冷冷地道。
“属下,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信中提及”赵文低头如实答道
“行了,我会亲自问她的,赵文你忠心为主着实有功,本将军就封你为我军副将”李逡淡淡的一句话抛向了赵文。
“能为将军做事是属下的福气,属下岂敢求封赏了”赵文连忙回道,抬眸望了一眼略显疲惫之色的李俊背影,心中冷笑。
“行了,本将军心意已定,你不别多说了,你做前锋已经多年,本将军相信,其他人也不会有任何意见的”李俊坚决地道,转而朝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一人神伤地看着李啸的尸体,狠意在眼中顿显。
“多谢将军”赵文跪在地上叩了一个响头后,然后低着头退出帐篷,烛光摇曳,没有看到此刻赵文嘴角泛起的那抹略有深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