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但说无妨。”这小生如此镇定,想必有些来头。
嘴角一撇,“张大人,谁说这是一件命案?”话里暗藏玄机。笑话,岂会让这么点“小事”令沐澜沾了官司,惹了晦气。
这话一出口,不光莫君寒惊诧不已,整个围观的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
地上的人明摆着已经奄奄一息,已是将死之人。他却如此轻描淡写?
“肃静,肃静!”张明诚连忙压住事态。倪眼看向颜瑾陌,脸带郁悒,冷声斥道,“此乃神明脚下,少侠竟敢如此猖狂?”
微微一下,不疾不徐地开口,“张大人莫急,小生这么说,自然有小生的道理。”
张明诚略微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张大人,小生有三点需要澄清。其一,我们兄弟二人初来乍到,只为赏景而来,无意惹下祸端。其二,再老实之人,一旦忍到极限,也会有反唇相讥之时。这厮言语龌龊,出言不逊,冒犯了我们,我兄弟出手教训,此谓人之常情。再者,天上三尺有神灵,一个人做了什么,佛祖与观音自然是看在眼里。这厮今日有这劫数,想必已经触犯了神灵,应了现世。张大人在如此圣灵之地,说这是一起命案,小生觉得甚为不妥。不知大人意下如何?”颜瑾陌说得“头头是道”,到最后竟然不动声色地将苗头指向了宰相大人。
莫君寒和玉成泰一直听到最后那句,才听出了颜瑾陌的弦外之音。两个人会意地互看了一眼。这个颜瑾陌可真不是一般的有能耐啊。
玉成泰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一副了然的表情,这下倒变成看好戏了。
莫君寒赞许地望着他。
张明诚听得稀里糊涂,但又觉得他句句在理。一时不好反驳,毕竟这是神明脚下,佛祖和观音娘娘正看着自己。是想自己为官三十年,一向严明律己,可不想在这重要关头,因一时口误而毁了自己一世清名。
须臾地点着头,右手捋捋下巴上的胡须,一副沉思的模样,良久,抬眼看向颜瑾陌,严肃地说道,“少侠所言在理……实在是这厮胆大包天,触犯了神灵,理应教训……只是……”张明诚的心里其实是七上八下的,一边不敢冒犯神明,像什么死呀,血案啦这样的字眼哪里还敢说出来,但是毕竟人已经硬挺挺地躺在地上了,而且又有那么老百姓在看着。若是自己因为顾及到三皇子殿下,而有意偏袒了杀人犯,自然是无法给众人一个交代,甚至日后还会落人话炳。“只是,这,少侠出手未免重了一点?”
光看这宰相大人游移不定的表情,颜瑾陌便知他已落入了自己随意设下的“套”里。微微一笑,“如果这厮一个时辰之后能够安然地站在众人面前……张大人是否会觉得我们出手不那么重呢?”
正可谓一语惊人。整个人群里再次沸腾起来,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更多的人以为这个年轻人简直是疯了,或者说他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人都要死了,怎么可能还站得起来?
张大人简直就是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就连莫君寒也有些惊讶。但是,从颜瑾陌自信满满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他有丝毫的玩世不恭。他到底藏着怎样的把戏?
倒是玉成泰突然明白了颜瑾陌为何如此有把握。带笑的眼神落在了芸萱那张秀丽的脸上。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芸萱不想显山露水也是不行了。
将众人的诧异引入眼底。颜瑾陌略微倾身,笑意盎然地看着旁边的芸萱,略带骄恬地唤了一声,“萱儿……”
芸萱只是一愣。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忸怩地转过身去,翘着嘴巴不依道,“哼,我不干……是他活该,谁叫他瞎了狗眼调戏你们的……救这流氓,简直污了我盖世神医的名号……”
颜瑾陌欣然笑道,“芸萱儿,不是刚刚才在佛祖观音跟前许了愿吗?怎么这一下子就忘了……”
眨了眨眼。小姐怎么知道我许了悬浮救世的愿?但还是有些不乐意,“他不配……”
“芸萱……”不免加重了语气,突然抱住芸萱的身子,对着他一阵耳语。
因为听不到他两在说什么,大家全都一愣一愣地。
莫君寒倪神看着他们。这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而玉成泰倒是更想知道她们两人在做什么“交易”。
颜瑾陌微笑着松开芸萱,往后退了退。
众人甚是疑惑。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究竟有什么法子能让将死之人立刻活过来。
芸萱有点惊愕地眨了眨眼。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行,一言为定!”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个在鬼门关打转的家伙。一脸的鄙夷之色。
颜瑾陌但笑不语。转身,对着一脸一脸稀里糊涂的宰相大人,“张大人,小生有个不情之请。恳请大人应允。”
“少侠尽管道来便是。”此时此刻的张明诚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到巴不得这少年能想到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姑且不论他是否真能像他所说的能叫这将死之人起死回生,这会儿站在这风口浪尖之上,也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点了点头,“小生恳请张大人下令,除了我这几个朋友,其他人一律不得在此处逗留。否则,神灵怪罪下来,小生可是担待不起。”
又把佛祖这座尊神请了出来。这下子,就算张明诚心怀疑虑,也不得不惟命是从了。随即下令,方圆百米内,闲杂人等不等观望,几十名衙役紧守在各个出入口。那些个老百姓远远地探头,却什么也看不到。
莫君寒看了颜瑾陌一眼,突然对着玉成泰说道,“玉成泰,我们到那边的凉亭坐着等吧。”说完,转身向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玉成泰正有此意,所以也跟着走了过去。
张明诚虽不知道那几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把戏。但见三皇子殿下转身离开,自己也不敢逗留。也忙悄然退下。
正要前去请罪,突见三皇子殿下正与朋友似有要事商谈,便知趣地退往他处。
莫君寒与玉成泰悠闲地坐在凉亭内。石桌上是侍女早已摆好的酒具。
“阡陌,他真是你‘弟弟’?”莫君寒突然开口,在弟弟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玉成泰微微一怔。虽然猜到他必要问点什么,却不想他竟是直接冲着颜瑾陌而来。不免苦笑了一笑,“莫君寒,不管你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就此打住吧。”
脸色一寒,“为何?”心中一阵冷意。
沉沉地喝掉了杯里的烈酒。重重地将杯子搁在了石桌上。顾自又倒了一杯。
“你爱她?”冷然问道。
怔住。看向莫君寒深寒的脸,摇了摇头。自己怎敢爱上她,给他十个胆都不会。也不是说不敢,只是从小便知道爱上她的结果只有一个,倒不如不去招惹为妙。省得日后粉身碎骨。
眼神一拧。“别跟我说他是男儿身的废话,我可不信……”紧盯着玉成泰欲言又止的神态,心中愤慨,却隐忍着不在他面前发火。
为难地看着他,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中间的微妙。颜瑾陌不是他能爱得起的。
“难道她已许了人家?”强压着火气。不管她是否许了人家,以自己的身份权势,要让对方退亲,绝非难事。
“不是……”玉成泰心情沉重地摇了摇头。
一脸阴霾,“这么说你是觉得我莫君寒配不上她了?”
莫君寒眼底的愤怒,他岂会看不出来。沉沉地叹了口气。“莫君寒,我相信以你的条件,任何国色天香的女子都能与你相配,甚至是轩辕皇朝的公主……”即便颜瑾陌也算得上是轩辕皇家的公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简直就是废话。“如若有一天我莫君寒成为天下帝王,那是否有资格娶她为后呢?”这话说出口,若是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定以为他在说疯话。
但是,玉成泰从他坚定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他也相信,莫君寒有这个能耐。
“莫君寒,不要再问了……正因为你是我拜了把子的兄弟,我才劝你,莫要参这趟浑水……除了她,无论你钟情于哪个女子,我玉成泰绝对会从心里祝福你……”玉成泰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他们两人之间心存遗憾。
为什么偏偏就不能娶她?莫君寒愤恨地看着他,眼底冒着熊熊火焰,双拳紧握,嘎嘎作响。咬牙切齿地蹦出了一句,“如果我硬要纳了芸萱呢?”掏空你小子的心,我就不信你能扛得住。
酒杯里的水晃荡着。震惊地睁大双眼,玉成泰只感觉自己的心猛地颤了颤。明显地感觉得出,此刻的莫君寒似在爆发的边缘。
两个人就这么僵硬地对峙着。
良久,玉成泰痛苦地闭了闭眼,“我,愿,忍痛割爱……”心痛的语气,活像是被人猛地在胸口刺了一刀。
愤恨地将酒杯甩在了石柱上。咔嚓一声,碎了一地,酒水四溅。吓得几名侍女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上。
猛然起身,“给我个正当的理由,否则,阡陌,我是要定了!”狂傲的语气摄人心魄。
拂袖而去。
手里的杯子哐当一声掉在了石桌上。玉成泰的手,颤抖着。酸涩地苦笑了一下。正当的理由?莫君寒,你这不是明摆着为难我吗?如果我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就不会阻止你了。关键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你……
就算有一天你真成了帝王,那,颜瑾陌就更不是你的所属了!
怏怏地站了起来,却又无力地坐了回去。“倒酒吧……”有气无力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