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的龙儿很跳皮,爬上爬下的,活像个小男孩。夏天的时候,满树都是桑葚,她就趁没人注意的空档爬上去,说要亲手摘下树上的桑葚,酿成美味的桑葚果酱。树上的她会被桑葚染得一块一块的紫色,每每这时树下的他都会着急——
“喂喂喂,我要跳了!”小小的她坐在树丫上,脸上紫一块红一块的,手上拿着几个饱满的桑葚,得意地瞅着树下的他笑,双腿跳皮地一晃又一晃的,好像不把他晃得头昏目眩就不罢休一样。
“不要跳!”他着急地叫,可是不敢大声,如果被发现,他又要受罚了!“我上来,你不要乱动!”
“我要跳了!你接住我!”见他要爬上来,她就作势要跳下来。
“不要这样,龙儿乖!”
“我数三、二、一、就跳!”她美目一转,然后神气地开始倒数——“三、二、一、跳!”
他上前一步,正要接住她,可是他真正接到的,居然是她扔下来的几个桑葚!他双手瞬间被染成紫色!
“哈哈,笨哥哥!”她坏坏地笑着,清悦的笑声与一片蝉鸣交织在一起。他抬起头,她背光而坐,看不清她的笑靥有多娇憨,她那双腿在树叶间漏洒出来的如散金碎银般的光斑中,晃啊晃啊,晃得他头昏目眩……
“不要任性了!”他俊眉一挑,又要爬上去,她却趁这个时候往下跳——幸亏他身手敏捷,一个旋身就把她接个正着。
“哥哥身手越来越好了!”她在他怀里笑嘻嘻地抬起头,那个俏皮相啊,可爱得就像传说中顶着光环,使坏的白冀小天使……
“看来哥哥真的很忙。”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闯入他温馨的回忆,他回过头,犹在眼前的那张笑嘻嘻的小脸与现在冷若冰霜的俏脸叠交在一起,他的心不免一寒。
“才下飞机就在书房忙了。”龙儿把帽子拉下来,在办公桌前的的椅子坐下。在来这里之前,她几乎把整个市给翻了,不过就是找不到龙玦,心情糟透了!
“也没有说忙不忙,每天都这样。”龙天奕拉回心神,“龙儿,你看园子的桑葚都快烂到地上了,我们不如采一些来做果酱!”他兴致勃勃地提议。
他说起,她心里不免一阵喟然。小时候快乐的片片段段在脑海浮现,可是,很快,她就把它们严严密密地封起来了。“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好了!如果真要果酱的话,大可以让人到外面买,何必兴师动众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这是龙儿以前最爱做的事情!”他心里一阵黯然。
“是吗?”她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记忆很模糊!”
他给了她一个无所谓的笑,绕到她身边,把她的椅子转过来,与她面对面。“几天不见,龙儿又消瘦了不少,是不是在减肥?”他挑起她的下巴,欺近她。
“我像这种无聊的人吗?”她转过脸。
“我说你呀,已经偏瘦了,再这样下去我可不得不管了!你一定要多吃饭才行。以前我们做的桑葚果酱用来下饭很不错!我们现在就去采些回来做好不好?”面对她的冰冷,他不死心。
“那个很麻烦。”她还想拒绝,他却拉起她的手:
“一起去,嗯?”他带她走出书房来到园子中的桑树下。然后他安排人搬梯子、拎来果篮,忙碌地开始布置一切。
这是一个好天气,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她轻轻抚着粗壮的树杆,记得小时候只要三两下功夫就能爬上去,坐在树丫上,得意地舔着又酸又甜的桑葚,像个小男生一样。
现在她一身浅蓝色的及膝连衣裙,高跟凉鞋,再过一个月她就十七岁了,婷婷玉立,美丽而高雅的少女!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敏捷地爬上去了,因为她再也不是几年前的她,他也不可能是从前的他!就算回到同一个地方,做同样的事,他们也不可能变回以前的自己。
物是人非就是这样吧!
“来,龙儿!”他率先爬上梯子,向她伸出手,“我让你坐到树丫上,就像小时候那样!”
她抬起头,他灿烂的笑容夹在树缝漏出来的光斑中特别好看,阳光刺入她眼里,弄得她双眼又酸又痛,眼泪都快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