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被急速而去的张大凤撞歪开来,惯性地恢复以后,正好看到室内的情况。
热气氤氲,裸男,红袖,湿身,……诱惑?
胸口一窒,他迅速低头,他总是后到的那个。
胡老爹及时地补上另一副棉帘,斐天问燃烧在眸底的怒气终于没能继续发作。
“有事?”斐天问眼角瞄一眼桌案后的骆青染,心道,太招狼了,得治。
“是。”赵易天在帘外拱手作礼,“朝廷准许进京的批文既然已经到达,那么我们也应该准备上京的事情了。”
斐天问大手一挥,“好,一路顺风。”
赵易天一愣,“大寨主不一同上路吗?”明明最初计划的是一明一暗,同时进京的。
“不,你先走。”
赵易天躬着的身子僵住,自己连最后的共处也提前终结了吗?
斐天问却仍觉得不够,“带上骆云霞。”
赵易天立刻从头凉到脚,他知道了,他……真残忍!
静默半晌,他没动地。走?不甘心!不走?就是意味着反抗……反抗这自小就被灌输了主子概念的人?
斐天问不耐烦的声音很快再次传出来,“还有事?”
赵易天倏地收紧拳头,然后“扑通”跪下,“恳请大寨主莫要强行同……”
一记掌风“呼”地一下飞出,撞开棉帘,直击他的胸腹。
赵易天咬牙运气,鼓起胸膛硬接下了这一掌,最后一个“房”字被迫咽回腹中。
“谢过,”赵易天伸手以袖角抹去溢出嘴边的血渍,“……大寨主!”
说完起身,扬长而去。
此次,头也不回。
书房内,斐天问脸色沉下,“老爹。”
“是。”
“出去关门!”
“是。”
很快,门关了,人走了,诺大一个书房只剩下斐天问和骆青染。
“过来。”斐天问双手平放在木桶边缘,背对着骆青染开口。
“是。”骆青染低眉敛目乖乖走近。
一条白色布巾猛砸过来,“搓澡。”
“呃,”骆青染一前一后伸出两只手,才算没让那块布巾掉落在地,稍作迟疑随即回复,“是。”
她挽好袖子,目光集中在手掌每一次移动后方圆不到两寸的范围,开擦。
手背,小臂,上臂;肩膀,后颈,胛骨;上臂,小臂,手背。
从左至右,他露于桶外的后背皮肤,她无一遗漏地照顾周全。
“手艺不错。”斐天问眯着眼睛绝对享受。
“斐爷谬赞。”骆青染握着布巾垂头站好。
“嗯,那就再接再励。”
“……哎?”她没听懂。
斐天问睁开一只眼,一收下巴,“前面!”
前面?前面!
骆青染空咽一下口水,上前半步,俯身,探手,布巾顺着他的肩膀向下延伸。
他的左胸前,一道已经愈合的超长伤疤赫然在目。
狰狞,深刻,如一只活灵活现的丑陋蜈蚣。
她手指一颤,险些让布巾滑落水中。
“害怕?”
“不。”骆青染很快清醒过来,五指再收,布巾继续。
“不害怕?”
“是,不害怕。”骆青染重复一遍。
斐天问突然仰头,寻到她的眼睛,“既然不害怕,何必闭眼睛?”
骆青染随即睁开眼睛,然后说,“……是。”
他高高地仰着脖颈,她拿着布巾从他的身后擦上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很宽,伤疤也多,甚至比后背还多。她忍不住想,这男人怕是从来都正面迎敌的,张狂货。
“左边,右边,再左边,再右边……”斐天问将头仰靠在木桶的边缘上,目光不离骆青染的眼睛。
骆青染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眼皮的睁开程度,尽量不让目光波及到他的腹部以下。
她强迫自己必须精神贯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的大头几乎算是枕在了她的胸前。
斐天问轻微地左右晃晃脑袋,一股淡淡的梅花香从脑后传到鼻端。
深吸一口气,斐天问突然快速开口,“下面!”
“哦,是。”骆青染本能地就是听命行事。
身向前倾,手向下伸,哗啦一声布巾入水。温热的感觉袭来,骆青染却激灵灵打个冷颤,什么情况?
眼神一定,水面下有什么东西正向她点头示意。
“啊--唔!”她短促的尖叫一声,随即很快就被封了口。
以唇。
斐天问早就上仰的脖颈,她刚好俯身下来的面庞,斐天问精准地咬住她的下唇,趁她惊呼之时,气息强势侵入。
骆青染甩掉布巾就想推开他,但斐天问比她动作更快,一手按住她的手,一手向上扣住了她的头。
动作迅猛,且不容反抗。
他的气息如冬日凛冽的北风,铺天盖地般呼啸而过;她是那尚未长成的梅花树,瑟瑟发抖被迫臣服。
良久,他喘着厚重的呼吸稍稍退离,“现在可以躲了。”
她一直不曾闭上的眼睛黑亮如星,气息虽乱,却不见了刚才的惊慌,“不躲了。”
斐天问看向她的眼底,“不怕?”
她红肿的双唇轻启,“不怕!”
“为什么?”
“父亲曾教导言必信,行必果。”
斐天问斜睨的目光摆明了不信,“你会如此听话?”
“对的话一定听。”骆青染眼神郑重。他身边的执笔不少,他却偏偏叫来了她进书房。一是借她向外表明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心意,另一方面却是借此向她展示他的实力与目的。
而展示了实力与目的之后呢,就该着她向他表达忠诚的时候了。
骆青染脸烧得通红如落日,说话却仍然冰般清澈,“斐爷放心,到达盛京之后,妾身一定奉上那份名单。”
名单!她该死的聪慧的居然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那份名单!
该死的忠诚!
没能得到理想答案的斐天问,握拳就砸向了自己的大腿。可他忘了,他的手中还攥着人家姑娘的手呢!
这一砸,正好落在大腿根部。
于是,骆青染只感觉有什么火热的东西与她的掌心紧贴而过。
轰地一下,骆青染的脑中划过一道闪电,她想起了手入水时那极短暂又极真实的一瞥。
她一个战栗。
与她一直手相握的斐天问跟着也是打个激灵,眼神一恍,眼前仿佛有烟花炸开。
各种炫烂各种耀眼,各种欢娱。
“老爹?”
“是。”
“明早准备回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