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锐诚大概对这种眼光已经很熟悉,并不解释,扶着老头儿坐下,“爸,你得让我说多少次才听话?”
老头儿笑笑,对叶漫招招手,“姑娘,你坐吧。这家里地方小,委屈你了。”
叶漫挑了靠近门口的一把木凳坐下,却听到屁股下面吱的一声,吓得她急忙又站起来。
莫锐诚从墙边拿了把椅子给她,“坐这个。”
叶漫慢慢试探着坐下,确定没有异响,才放松了绷紧的肌肉。
她看看老头儿,“您……”叶漫想叫老头儿个什么,可是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比较合适。
“我姓张,大伙儿都叫我张老三。”老头儿自我介绍着。
叶漫坐在那惊诧的看看莫锐诚:爸爸姓张,儿子姓莫?
莫锐诚给爸爸倒了杯水,很细心的凉热掺半,“爸你歇会儿,我把同学送回去,她找不到路了。”说着他拉着叶漫向门口走。
“好,好!同学你慢走啊!”老头儿说话时,仍对准刚刚叶漫落座的位置。
这时,叶漫才发现似乎这老头儿的眼神不是很好,屋里光线那么暗,他的眼珠几乎不转动,说话的时候,似乎也是以耳朵在判断听众所处的位置。
莫锐诚在门口说,“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要出去了!”
“行,行!”老头儿点头应着。
叶漫对老头儿说,“张伯伯,我先走了,回头我再来看你。”
“呵呵,好,好!”老头儿沧桑的脸上浮起了笑意,用枯藤一样的手对着门口的方向摆了摆。他的手一动,另一只手从袖口里露出来。
叶漫惊骇的发现,那只手臂是残肢,没有手掌!
莫锐诚皱皱眉,扭转叶漫的身子,“走吧!”推着她出了门。
叶漫被他推得有些踉跄,一边调整自己的脚步一边说,“莫锐诚,你爸的手怎么伤的啊?那一定很疼吧?”
莫锐诚本来抓紧她的手突然更用力,脚步却猛的停住,似乎不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叶漫挣一下没挣脱,“你爸的手啊,那样的伤一定很疼吧?他的眼睛和腿是怎么回事?这样生活很不方便吧?他把你带大一定很辛苦!”
莫锐诚把她扭过来面对着,“你说他……很疼?辛苦?”
叶漫奇怪的点头,“对啊!”
莫锐诚的眼底有异样的光彩突然爆发,像从没见过叶漫一样的盯着她,手下更是用力!
叶漫实在是挣不出来又疼得不行,大叫一声,“疼死啦!”
莫锐诚这才醒悟般的突然松手,脱口而出一句,“对不起!”
叶漫揉着自己的肩膀,“哇,你好大力气!”
莫锐诚伸手想去给她揉,快要碰到了才感觉这样子不合适,只好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叶漫看看路边有块平石,自己坐下,又拍拍身边,“坐一下,让我缓一下好吗?”
莫锐诚顺从的坐下。
叶漫揉着肩,听莫锐诚突然开始说话。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他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什么?”
“说我爸的伤,会很疼,拉扯我很辛苦。”
“哦!”叶漫应了一声,想一下说,“本来不就是这样吗?我看着他,感觉很可怜,很……心疼!”
“叶漫!”莫锐诚叫她,她偏过脸来看,他却盯着地面,“谢谢!”
“为什么谢谢?”叶漫不解的问。
“我爸不是我的亲爸,是养父。在我一岁半的时候,他去拾荒,把我从垃圾堆旁边拾回家。”
“呃……”其实这不是莫锐诚的亲生父亲,叶漫已经猜到了,可是这样的相遇情境,还是让她感到唏嘘。
“爸发现我时,我已经快冻死了,是爸把我暖在怀里,一点一点的缓过来。他在附近问了很多的人,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太小了,只能记得自己叫莫锐诚,家里住着楼房,有爸爸妈妈和阿姨,家里有电话,别的却说不清。”
“好可怜!”叶漫不由的在他肩上抚过,“那么小!”
莫锐诚苦笑,“是啊,我爸也常这么说。他当时千方百计的打听,还是没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因为他的情况,居委会和派出所都不建议他收养我,可是我当时却抱着他的腿死活不松手,最终爸说,只要有他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我饿着。就这样,我就留下来。”
“爸分析,我是被拐卖过来的,在路上一定受了惊吓,所以什么人也不相信。我就跟着他,却心里很踏实。爸原来的视力还好一些,可以给人看大门,值个夜班什么的,同时这样还能带我。后来我大一些,他就除了上班,还捡废品,能多换几个钱。
他那么辛苦的挣钱,却舍不得给自己花。你不能想像,在我小的时候,我的衣服都是新的,吃的也都是有菜有肉,可是爸自己,穿的是别人给的,甚至是他从垃圾堆捡回来的,吃的基本上就是我吃剩下的。后来我大一些,坚持要他和我吃一样的,他才会吃一点点。你看我的身体这么好,就是我爸爱护我的结果。”
“这几年,爸的视力不行了,人家看大门也不要他了,他失业只能靠拣废品生活。他看不清,腿又不方便,走得慢,挑东西也常常会被玻璃什么划破,另一只手不方便,受伤了也仍然得用一只手。我不让他去,他就趁我上学的时候偷着去。我逃课,就是怕他又去,又受伤。”
“你是个好孩子,孝顺孩子!”叶漫认真的说。
“呵呵,我?如果没有我,爸也许不会老得这么快!你刚才叫他爷爷,其实他还不到五十岁!”
“对不起,我……”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替爸难过。这一辈子,因工受伤,却没得到应有的爱护,一生孤苦又拉扯了我,无怨无悔的带着我过日子。而有些人,生来就含着金钥匙,仍然对自己的生活报怨,太不公平!”
“他们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是啊,我一直想,如果有一天我有钱了,我一定让我爸享受最高级的东西,让所有的人都羡慕他!”
“莫锐诚,我支持你!”
莫锐诚扭过头,“谢谢!”
叶漫摇摇头,“没什么。”
莫锐诚又盯着地面去,这回静默在两个人之间保持了很久。
“你没有再找过你的父母吗?”叶漫打破安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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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以来,思卿一直病着,两个手背都被针扎得淤青,仍然坚持码字。这两章是对莫帅哥身世的一个交待,情节上或许并不激烈,可是这是必须要有的铺垫,后面才会有惊天逆转的一刻,希望亲们耐心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