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的辗转反侧。如果那是元吉,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来见我?
埋在碗里的纸条和馒头中的茶叶,会是怎么关连成一种暗示呢?要怎么破解?他想告诉我什么?
我认真的回相我们相遇、生活过的每个场景每个细节,努力查找一丝线索。
头突突的痛却抓不住一丝重点。
“。。。。。。楚王爷虽然风流成性,有些皇贵子弟给惯出来的毛病,却能将这沙疆僻地管理井然有条,商贸盛昌,确是不可多得之才,只可惜大周腐朽如斯,他一人未免独力难撑。”
这是元吉曾经对楚锦珏的评价,他当时的表情,既是钦服又带着一丝敌意。
难道与楚锦珏有关?不然以元吉一直以来作为我随从,要来见我该是不难吧?为什么,却偏要使用暗号?
而我要怎么回应呢?电视小说看多了,心里还真想着他会不会半夜里来找呢,当晚心事满满,竟然连眼都不曾合过。
直到雄鸡鸣唱,我才猛然醒觉,原来就这么过了一夜。
拉开房门,正好见着楚锦珏走出来,他玉颜如花,向来是锦衣华服,尊然贵潢。猛见我顶着黑眼圈,满脸憔悴的模样,似是微微一怔,继尔一笑:“哈,苏公子昨日晒月光去了吗?”
虽是满腹心事,我也忍不住莞尔。
晒月光,这个20世纪的词语,是我告诉他的。原意是男女双方晚间的约会,但这个时代的女子没这般大胆,所以我便瞎说八道,解释成为年轻的男子为了见到心仪的姑娘,夜里到绣楼下痴心守望的场景。
他是故意取笑我的。
吃过早饭,在春郴县的热烈欢送下,我们再度起程。
我坐在车内继续胡猜乱想,生怕会错过一些什么,每每车外有个什么动静,都能让我跳起来掀帘张望,到后来我干脆找个借口说车里闷,直接坐到车外去留意顾盼了。
若不是楚锦珏让人过来请我移车,我想我会从早一直坐到黑。
直到下午,队伍在一片树林里暂作停顿。行走了这么许久,大家都有些累了。护队的士兵们都自带了干粮,一圈一圈的围坐着,边吃边歇息。
楚锦珏的奴仆们却忙得团团转,生火起灶、烧水煮茶。
我也趁机出来走动走动,伸腿踢脚的,眼睛四下探视。
楚锦珏吹开杯中的茶叶,瞄了一眼在旁神不守舍的我:“苏公子今日好安静,少有的寡语阿”
“嘎?!”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楚锦珏眼角闪过一抹厉光,很快便消隐在敛下的眉目内。
“王爷见谅,小人。。。小人今日有些不适,头昏脑涨的。。。。怕是,怕是着了凉”
“大雪天的,生病可不容小觑了。”楚锦珏温和地道:“让随车的张大夫看一下吧。”
看了站在旁边的仆人一眼,那人便是领示而去了。
不过一会,张大夫背着个箱子来了。
无可奈何,我只得伸了个手过去。
老大夫伸手搭着腕脉,过了一会,眉头拢了起来:“公子的脉象,有些阴弱,倒象闺中。。。。”
楚锦珏目光严厉地扫了他一眼
老大夫及时转口:“这是身体虚差而致,公子需多加注意啊,唔,心神积郁,痿迷不振,吃得几剂大方调理便可。”
说完从随身箱子里取了几样草径根块的草药,交给一旁的待女:“这个拿去加三碗水大火煎了,熬得一个时辰左右,隔渣而服。”
又从小胡芦里倒了两颗黑丸子:“公子,这个晚上临睡前服用。有安神宁气之用。”
我道了一声谢,将丸子放回袖笼中。
楚锦珏挥手让众人退了下去。转过来看着我:“寒气湿重,你还是回车内休息吧,待会也不用出来了,让侍女就在车中侍候你用膳。”
我嗯嗯而应,东张西望的:怎么元吉还没出现?
见楚锦珏疑询的目光飘来,只得站起来向他告了声退,缓缓回转,却并没有看到他眼中一掠而过的阴郁。
楚锦钰给我换了一辆华车,空间更大,车板都是厚厚实实的垫子,花绣锦丽,简直就是大姑娘的闰房。
躺了一小会,加上昨夜整晚没睡,我双眼合扰,迷糊地睡了过去。
隐约似是作梦,云里雾端人影晃动,有点象萧越行,又有点象元吉,步履跄踉好象是受了伤。。。我努力要睁大眼睛清楚,却动弹不得半点,正自着急,突然看见一个象是楚锦珏的人拿着利刀,表情五官笼在一片黑暗中,刀光聚闪,吓得我尖叫:“王爷!”
身子一抖,张开了眼睛。
印入眼前的,正是楚锦珏那张放大了的脸,瞬时没防着,惊得我脸色刹白、几乎失声。
他侧坐在车辕上,半边身子探进来,目光如温日,淡淡的印在我脸上:“做恶梦了?”
我伸手往额头一抹,全是汗。
柔软的布料在我额际轻轻地擦了几下,我目瞪口呆了:这,。。。竟然。。。竟然是他在帮我擦汗!
“这几日里路程都不太好走了,数百里内皆无行舍,说不得便是要野外扎营。你要好生保重的身子。”
我红了脸,轻轻的侧过身子,以避开他的手。
象是突然意识到了,楚锦珏将手放下,脸上浮起两朵微红。
这小小的空间里,就只有我和他两人,一时大家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幸好侍女端着汤药过来,打破了这静僵气氛:“公子,药已煎好。。。。”
喝药?我打小就不喜欢喝中药的,这又黑又浓的。。。。还有一股浓浓的难闻气味。
我皱眉打量着碗中墨汁一样的液体,好象很苦的样子。
楚锦珏已是回复了常态,温言说道:“趁热喝了。”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巴,真是自作自受,装什么病嘛!
抬眼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这。。。不喝也没什么关系吧。”
楚锦珏看着我,嘴角微动,弯出一抹优美的弧度:“快些趁热喝了。”
嘟着嘴,才放近唇边,浓重的气息扑入鼻腔,我拧眉摇头,放下碗:“等凉了点再喝。”
“喝了再睡一觉,很快就好了。”他耐心的劝说:“这两晚都得在野外扎营,底子差点都不行,快喝吧。”
我只得硬着头皮又端起碗,闭眼皱眉,仰头咕嘟咕嘟的都喝了下去。
“呀!好苦!真的好苦!”我抹了一把嘴角,一块甘甜的果蜜已是塞了进来。
嚼了两下:“唔,是冬瓜糖”
楚锦珏一笑,站起来:“好生歇着。别出来受风。”说着掀开车帘子出去了。
这一天,再也没收到任何暗示。
侍女端来的膳食中,我在每个碗里菜里,又扒又挑,再也没任何异常。
我一生气,干脆也不管了。心想这元吉忒笨了,我又不是你心里的汇虫,你搞这么复杂的暗示,谁解得了?
只能到时出现有什么状况,再随机应变吧。反正他既能在我饭菜加入材料,就有本事来找我。
心一放宽,人就轻松了。我在车上大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天黑了。
车队停在一处避风的林子外,士兵们已经扎好了营账,并燃起了几堆篙火,煮雪烧水,烤火做食。
车厢外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