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原挟持着林琳回到G市。
郊区别墅区。
“你竟然想打掉我的孩子!”钟原愤怒至极,他咆哮着。
“和你有什么关系?”林琳气愤,眼泪爬满了一脸:“你为什么跟踪我?告诉你,你就是我的梦魇!认识你就是我灾难的开始!难道,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两条人命还不够吗?如果你还嫌不过瘾,把我的命也拿去算了!”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钟原想辩解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是的,高翔才是他要报复的目标,可是..... 现在,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她那痛苦决绝的模样,令他感到莫名心痛。这一切结果,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他完全理解她此刻的感受,那是炭火相煎的感觉。
此刻的林琳,满脸的泪水,哀伤的眼神,像极了颜。
默默地望着她,有那么一刹那的错觉,他差点把她当成颜,他真想把她拥进怀里,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好好的疼惜她!
他曾以为,报复了别人,会减轻自己内心的痛楚,却没想到,无形中给自己的心灵上了一把枷锁,他伤害了林琳,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孩子,一个为了自己的爱情不惜飞蛾扑火的女孩子,她对爱情的执着赢得了他的尊重,可是,他却没想到把自己给推进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抿心自问,他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发那么大的火气?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为什么会火冒三丈?听说她去医院准备做人流,他为什么那么愤怒?难道仅仅是因为让她生个孩子好给奶奶一个交代吗?
不是,不是,他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命运和他的联系在一起?
听到她痛心疾首的指责,他的心刹那间恍惚了,内疚!
“我会把孩子拿掉的,请记住,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了,谁也不欠谁!”她愤怒地冲出去。
他犹豫了一下。
“请不要如幽灵一样地跟着我!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记住,什么关系都没有!”林琳回过头来,冷冷地喊道。
他站住了,在那一刻,他甚至失神。
但是,他还是开着车子缓缓地跟在她的后面。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冲进G市第一人民医院, 妇科主任医师是林妈妈的好朋友,林琳很顺利地办好了手术手续。
他亲眼看见,手术室的大门在她进去后,缓缓关上。
他真想冲进去,直接把她揪出来,可是,他也知道她的脾气,她一定逆反抗争到底!
在她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她却突然犹豫了!
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是不是有小蝌蚪那么大?
孩子有罪吗?如果现在自己剥夺了他生存的权利,自己不也是在抛弃他吗?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冷战,麻醉师正准备给她注射的时候,她突然翻身下床,逃也似的离开手术室。
她看到钟原站在门口焦急地徘徊,她冷冷地说道:“麻烦你以后不要缠着我了!孩子已经拿掉了!我们之间没任何关系了!”
看着她飞奔出去的背影,钟原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手中的烟头灼伤了他的手指。
他也得到了和林琳一样的消息,高翔要和钟莹结婚了,他也是彻底的震惊和意外。
三天后。
火车站,人山人海。排队,买票。
“钟总,林琳去火车站买票了!”郑楚慌忙给钟原报告消息。
钟原心烦意乱。“看她去哪里?”钟原皱着眉问。
“好,我这就去叫人查。”郑楚说。“嗯,也帮我买一张和她一样的票。”钟原说。
“钟总,这几天这么忙,您哪能离开啊,公司里还好多的事要处理,还有官司的事......"“你烦不烦?”钟原不耐烦起来:“难道说,地球离了我就不转了?公司诸事不是有你吗?”说完,他便挂上电话。
票很难买,但是总算买到加班车的票,始发站是G市,还好,有座。
林琳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背着一个简易的旅行包。现在是夜间,寒气逼人。她呆呆地望着窗外,设想着高翔各种各样的场景。不自觉的,眼泪爬满了一脸。
她没注意到,隔了三排的一个座位上,钟原正在坐在她的后面,默默地注视着她。
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火车行驶了4个小时。
在这期间,林琳就去开水间了一次,她经过钟原身边的时候,钟原紧张的用报纸遮住了脸。钟原看着她的背影,不由苦笑,他什么时候成了盯梢的角色了?自己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唾弃这种可耻行为。钟原苦笑。
火车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原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城市,钟原没来过,应该是个县级市。林琳似乎犹豫了一下,便背着简易旅行包下了车,钟原也跟在她不远处下车。她草草地在路边买了一块面包,一杯奶茶,随便充充饥。 钟原站在她的不远处,看着路边的吆喝的商贩们不由皱眉。
肚子也在咕咕叫了,但是看着脏兮兮的街面,油油的路边小摊,他皱眉苦笑,她能吃,我也能吃。 他在路边小贩那里,买了和林琳一样的食物。林琳查看地图,甚至还询问了路边一个骑自行车的老人,然后她低头钻进路边的一辆公共汽车。
钟原隔着车窗看见,林琳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掏出一个随身听,把耳塞塞进耳朵里,然后她便望着窗外出神。钟原知道,如果这时候上车,肯定不会引起她的注意。果然,等到钟原坐到她身后,她并没有发觉。钟原的帅气和衣着,和公共汽车里的环境很不相符。他的特别,引起车子里其他乘客的侧目。好在,林琳根本都没注意到他。钟原暗自庆幸,他假装看报纸,把头埋得很低。
车子一路颠簸,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终于,在傍晚五点钟的时候,车子到站了。
林琳刚踏出车门,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便神秘地喊她:“姑娘!”“老人家,什么事?”林琳站住,轻声问。
“姑娘,你的包背在背上可不安全,你不知道,刚才在车上,你后座的那个人眼睛老瞄着你,看他穿的蛮光鲜的,人长得也体面,但是人不可貌相,现代这社会,可是啥人都有!刚才我在车上,老拿眼睛瞪着他,估计他没敢偷你东西,姑娘,你可要当心哪!包,要像我这样,抱在怀里,才安全!”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完,还做了个示范动作。
钟原脸上火辣辣的,竟然把我当成贼?好气又好笑,正好在林琳转头的时候,他闪到一边。
林琳回头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于是她笑笑:“谢谢奶奶提醒,我会注意的。”说完便把包从背上取下来,按照老人的示范,抱在怀里,老太太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看老太太走远,林琳还是把包放在背上,她长吁一口气,不由苦笑,她现在比谁都穷,心都没了。
钟原四下打量,这是一个偏僻的小镇。这时候,有三三两两的骑着摩托车的人上前和林琳搭讪:“姑娘,去哪里?我送你。”林琳看着眼前的摩托车,犹豫了一下,朝四周看了一下,却又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交通工具,便问:“去高庄,多少钱?”
“我拉别人是十块,既然姑娘坐,那就八块吧。”其中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青年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茹雪说道。“还能少吗?”林琳抬头看看天色,犹豫着问。
“不能少了,你不知道,现在汽油有多贵。今天我送了好几个去高庄的人,都是十块呢。”男青年果断地说。“嗯,那你开慢点,我晕摩托车。”林琳小心翼翼地踩着脚蹬子,坐在男青年的背后。“好唻!”男青年说话间便踩开了油门。
不知道是心理障碍还是什么,林琳手心里沁出细密的汗珠。
“今天高庄办喜事呢!你是不是去吃喜酒的?”男青年瓮声瓮气地大声说。喜事?林茹雪不由苦笑,这个世界上不是每天都上演着喜剧和悲剧吗?只不过主角和版本不同而已!
钟原看见林琳坐上摩托车扬长而去,他不由捏了一把汗,那摩托车连牌照都没有,她也敢坐!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对前来搭讪的摩的司机说:“就跟着前面的女孩子。”
那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钟原笑笑:“我未婚妻和我拌了几句嘴,这不,赌气走了,我得追她。”“那是,那是,现在呀,女孩子脾气都大得很,就得哄着点,追上认个错,哄哄她,就好啦!”摩的司机会心地一笑,便加大油门追上前去。
十几分钟后,林琳先到达高庄村口,她付了费,摩的离去,她在村口犹豫徘徊了一会儿。这就是高翔的村子。一大片树林深处,便是密密麻麻的住户,砖瓦平房一家挨着一家,而高翔家就在村头头第二家。村子里的确是在办喜事,鞭炮声唢呐声,高亢而喜气的男女情歌对唱,还有孩子们的欢快的笑声。林茹雪听高翔说过,他们村子上迎娶新媳妇还是沿袭着以前的风俗,村民们图的就是喜庆和热闹。新郎结婚,最热闹的就是晚上,拜堂,还沿袭闹洞房的习俗。她的心咚咚直跳。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紧张?既想看见他,却又害怕!
林琳走到离高翔家不远的地方,她怔住了。高家人来人往,喜气洋洋,几个七八岁,八九岁的孩子还在追逐着,打闹着,嬉笑着,他们手里捧着满满的各色各样的颜色鲜艳的糖,他们跑向林琳站着的方向。一个孩子只顾着嬉笑着往前跑,在回头看同伴的同时竟然撞到了林琳的身上,把林琳撞了个趔趄,他自己也摔倒在地上,但是手里的糖并没有丢开。
“小弟弟,对不起,你没事吧?”林琳慌忙把他扶起来,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尘。“你是谁?”男孩子顾不得身上疼痛,他歪着头看林琳,像是看一个外星人。
一群孩子把林琳围在中间,七嘴八舌。林茹雪抬头看看门上那红得耀人眼睛的大红喜字。那红双喜艳得像一团火,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今天是谁结婚啊?”林琳试探性地问。
“就不告诉你,反正新娘不是你!”那个男孩子调皮地一笑,一把推开林琳,那群孩子也哄笑着跑开。林琳怔在那儿。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院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接着,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在门口响起。林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拼命地跑过去,拨开围观的人群,挤进去,被眼前的一切刺痛了眼睛,她呆了,眼泪喷涌而出。高翔身着新郎喜服,他架着双拐,站在一身光艳衣服的新娘对面。这一切,这样的剧情,或许在古装电视剧中才有吧。林琳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她咬着唇,任凭眼泪默默流淌。
令她意外的是,新娘并不是钟莹!那个戴墨镜的钟莹,林琳是认识的!钟莹的下巴是尖的,而眼前的新娘却是圆圆的下巴
高翔似乎并没有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异样。他的脸上洋溢着微笑。
“二拜高堂!”
高翔和新娘双双朝着高翔父亲和母亲坐着的地方鞠了一躬。高翔的父亲和母亲发现了流着泪的林琳。他们脸色瞬间铁青。顺着父亲的眼光,高翔发现了林琳。他和她四目相对,无言,他们的目光里分别有拷问。她就呆呆地望着他,分明有好多的问话,可是,到了嘴边却又咽下,此情此景,仿佛一切都是在梦境!她精神竟然有些恍惚。
“夫妻对拜!”司仪大声喊道。
高翔恍如没有听见, 一动不动。这时候,围观的人有人认出来了林琳。“高翔前女友来了!有热闹看了!”有人窃窃私语。新娘子见气氛不对,她满是疑问的眼光,在林琳和高翔的脸上扫来扫去。司仪连续咳嗽几声,都没有引起高翔的注意。新娘子的脸上阴云密布。见状,高翔的父亲忙走出来,对高翔说:“傻小子,客人来了,怎么不招呼她坐呢,快,快请入席!”
敏感的新娘突然冷声问:“她是谁?”高翔怔了一下,看见满是眼泪的林琳,他不由脱口而出:“同学,大学同学。在G市住院,多蒙她和家人的照顾,大家在一起玩得比较好。”听见高翔这么一说,高翔的父母松了一口气。新娘还是狐疑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林琳的心,彻底冷却了。
她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是的,她真后悔,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到这个鬼地方来,或许真应了那句话,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吧!自己和高翔这辈子再也无缘了!她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离开。
钟原在不远处,默默地跟着她。他目睹了一切,没想到,新娘竟然不是钟莹,又是谁传出新娘是钟莹这样的话来?目的是什么?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