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奈不住内心的悚跳,小心翼翼坐下,生怕细微的动作将鸡蛋惊落下来。
小男孩缓缓侧过头,一张稚嫩生涩的圆脸上,有一双深邃老成的黑眸,瞅过来,让她心脏陡然抽紧,这是一双能看进人心底的锐戾之刃,这不是一个三四岁孩童应有的童眸,分明是一双老谋深算狡猾之眼。
她微微收缩剪睫,迎上他戾眼冥想,他轻轻闪过利芒,眼后是一道戒备的屏障,她看不进他心底去。
“你是谁?”简月奴不动声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瞅着他,刚到异世就碰见厉害角色,内心惧潮翻涌,表面却不露怯色。
“姐姐健忘了,我是你的小表弟边池。”他收起老眼,笑颜天真无邪,笑得她心悸不安,后背窜起丝丝凉意。
他伸出稚嫩的小手,将那五枚鸡蛋,从最下面一枚收起,一个一个抽离,简月奴惊愕地看着第五个蛋鸡悬停在空中,他继续介绍着,甚为好意:“你的表哥叫边林,舅舅叫边牧,舅母叫芷兰。”
他本是天真烂漫的笑靥,让她后背窜起森森寒意,浑身乍冷。此人魔力太强,能看穿她失去记忆,不知道要做什么?
简月奴指头收缩,腕骨翻转,霹雳火弹向鸡蛋,清脆的破壳声拦腰分离,从里面跳出一个小鸡仔儿!
鸡仔儿落在桌上,扑腾几下,跳下桌去,久违一般,奔向墙角寻觅食物。
她愣了半晌,收回目光,再迎上边池,他的戾目折出恶芒,戳得她有些坐不稳身子,“本以为,你掉进月光湖,让极阴恶寒之水,将你吞噬殆尽。没想到,你因祸得福,这万年月光寒湖之极阴之水没能将你意志磨灭,还助你炼成就了霹雳火。”
霹雳火?
难道她冥冥之中知道这名字?简月奴扫过自己的玉指,原来这霹雳指是今儿下午在冰火交融中才炼就成的,真是意外。
她回想起下午在月光池,那群水族将湖水全都喝干,目的是不想让万年寒湖的阴寒之水伤害她,想来,那极寒之水与极灼之火发生激烈碰撞,犹如在高温油锅里加了一勺生水,顷刻变为蒸汽,化为乌有。
这浩瀚之冰湖与星星之火的碰撞会让她的血液瞬间蒸裂,原来此身就是这样而亡的吧。
她缓缓侧目瞅着那只并无异样的小鸡仔儿,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魔法师?”
边池笑得天真无邪,“不用猜,就是你有记忆,也不会知道我是谁。”他说罢,伸了个懒腰,可爱地噘着嘴,继续说道,“雪奴姐姐,我饿了,还不快去厨房帮娘将饭菜传上桌?”
简月奴缓缓站起来,他这是在提醒她这是她平日所做的事么?
她进入厨房,利索地将饭菜传上桌。吃晚饭时,边池再也没多看她一眼,不言不语,颇为乖巧。
简月奴打量其它几人,都还正常,安静地用餐,见简月奴来回打量他们,表哥边林回看了她几眼。
舅母芷兰将边池前面那碗雀鸟肉,端过来放到雪奴前面,简月奴道了谢,有些不好意思,她客气地夹了一只放到最小的弟弟边池碗里,毕竟他最小,再者她想试探一下他。
边池憎恶地瞧了一眼她的浓疮脸,回头一阵干呕。
简月奴怔住,颇为意外,他如此夸张,在舅舅面前自己要如何淡定应付?
一只大手从她前面掠过,表哥边林,端起边池的饭碗,全数将饭菜倒进自己碗里,然后爱理不理边池,将他的碗扔在一边。
“哇……你们两个又……又……欺负我,娘……哇……她今天疯了……她……给我夹菜?呜……你直接夹到,夹到边林碗里去,好不好?”简月奴紧皱眉头,他说话结结巴巴,与先前判若两人,难道先前是被人附了身?现在才是真正的边池?
他抽汲了一阵,继续哭道:“隔壁的……栓子……毛子,都……都说,你是妖魔,我不要吃……妖魔夹的肉……呜……”
妖魔?她很无语,这小不点儿还真够直接的。
“吃饭不许讲话,哪个敢乱说我撕烂他的嘴。”芷兰说着拿过他的碗,将自己碗里的饭拨了些给他,他接过碗,才稍稍止住哭。
抡起胳膊抹了把泪,鼻子抽汲几下,捞捞地拽住碗,像有人要抢他的似的,扒起饭来。
后来简月奴才知道,在这里吃肉是很容易的事,吃谷物才是很稀罕的东西。
“奴儿,放宽心,小孩子的话不用放在心上。”芷兰怒斥自己的小儿子后,瞧了眼自己的丈夫,回头好言安慰简月奴。
“嗯。”她本想和他们多说几句自己不在意的话,由于失了记忆,只好缄口。她扫过边池现在的萌爱样,心里暗暗好笑,这性格前后也太奇葩了。还让她直接将肉夹到边林碗里去,那就夹一个吧,看他呕是不呕?
她夹了一只云雀放进表哥边林碗里,边林挑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将雀鸟的大腿肉扯下来放回她碗里,她有些意外。
用过晚饭,她很自觉地收洗碗筷。收拾残食来到后院厨房,将每格柜子打开,观察每处阵列物品的规律,再将洗好的锅碗瓢盆分类放置。
然后将厨房清理干净后才大松口气,拍拍手回过头,见表哥边林正注视着她,她愣了下,以红鲤鱼的想法,她以前应该是不开心的。
边林看着她满是笑意的脸,迟疑了下,走到水缸边,木瓢盛好水,将一个红艳艳的条形果子洗净,回头顺手递给她。
她瞧着比她高一头的表哥,英俊的脸算不上白皙,微微有些偏黑,手上肌理分明,健硕有力。她伸手接过果子,手感很软,应该是直接食用,“边林哥,一人一半吧。”
他没有接她递回来的果子,透亮的眸子慵懒地煽动几下,回道:“吃过了,给你留的。”
他深厚的男声不失磁性,言简意赅。以前的表哥不知道对她如何,如果他是为饭桌上边池的话来安慰她,那大可不必。
她本不是客气之人,也不再推诿,低头咬了一口,她苦逼地张着嘴半天没合上,特么麻嘴,清口水顺着唇角淌了下来……
她很狼狈地擦掉口水,既然要剥皮的?你洗如此干净做什么?
边林诧异地看着她,她讷讷没有说话,想来她应该不是第一次吃这东西,边林把果子拿过去,顺着扯下皮,再还到她手中。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