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经过街角,笑笑看见了一只猫,浑身的毛,在夜色下发出银色光芒。笑笑看着它,脑海中是血淋淋的阴谋,如果用那样的毛皮做一双手套,或许爷爷的双手再也不会遭受冻伤之痛。就在那一瞬间,那只猫冲她微微一笑。她因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用力地甩甩头,眨眨眼,再看时,面对的还是一张微笑的猫脸。她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想,好险!她怎能杀害一只微笑的猫?原本她也没有那么残忍。
“对不起,我有些疲惫。”
她向那只猫诚心道歉。似乎原谅了人类的无知,那只猫“喵”的叫了一声,然后,消失在夜色里。她蹲在路灯下,开始想念那只猫的微笑。
后来,子安给她送了一只猫,银白色的毛皮,据说价格不菲,可是,她却不怎么搭理它,因为看着它的时候,她就更加无比思念那只会微笑的猫,它一生漂泊,在外流浪,是一只自由却孤独的猫。
子安管那只猫叫“笑笑”,她却对着它喊“手套”。幸好,子安见猫的次数不是很多,要不然,长此以往,那只猫肯定会被他俩整的神经错乱。
子安说:
“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像只猫,温顺、安静,高雅的气质。”
她尽量忍住要呕的冲动,说:
“那是你没有看到我尖利的爪子。”
有人被自己的外壳欺骗,她既骄傲,又有些过意不去,因为子安实在没有被欺骗的价值。
子安看着她,嘴角带笑,她看不出他的心思。
“笑笑,你真特别。”
她配合地咧了咧嘴,心里老大不情愿。
“当别人说你‘特别’的时候其实是在说,不好意思,你太一般了,我甚至都找不到适合你的标签。”
笑笑还记得孔雀用她尖细的食指指尖戳着林月儿的脑门如是说,脸上是无比厌恶的表情。笑笑承认对别人的评价自己并不是不在乎,隐隐的,她也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所有发神经的女生一样。
子安此刻却并不知道她的感受,只是自顾继续说道:
“以前从没细心看过你,今天我看的久且仔细……”
他仍旧嘴角带笑,声音低沉,略带磁性。他说话的时候习惯认真地看着笑笑的眼睛。有那么一刻,笑笑甚至都觉得,因为他的话,她几乎手足无措起来。可是,事实上,她并没有,她只是伸出小拇指很淡定地挖了挖鼻孔,临了还不忘弹一弹手指。于是,她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子安脸色变绿,然后,僵硬地收回他的视线,蹒跚离去。那一刻,笑笑知道,自己的节操又碎了一地,拾也拾不起来。
只是,当她背对着子安往回走的时候,却觉得双腿就像是灌了西北风,重的拉也拉不动。当子安抛出那句话的一霎那,她的心海仿佛升起了一弯柔美的细月,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笑笑几乎想不起来上次哭是什么时候。自己究竟把自己遗忘了多久?原来她还是个期待浪漫,心情缱绻的小女生,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坚忍不拔,所向披靡。原来她也渴望被关注,受重视,并不是表现的那么淡然、满不在乎。
其实,对于她,子安后面的话听不听已经不重要了。
“茫茫人海中,我多么希望我不是你的匆匆过客,不是沧海一粟,不是你连看一眼都不屑的风景。我只愿也能留给你我的真,我的善,或许偶尔也会有那么一种别样的美好。我切切地期盼在你眼中的我是平凡的,却最是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的,我是谭笑笑。”
从未料到,“坚贞”了近10年,自己会因为一句话而心怀感恩。很长一段日子,笑笑的心底的确都是暖暖的。
和郎子安的相识纯属偶然却又是必然。很多时候,笑笑都在想,我们的生活有着无比坚韧的耐心,一直看着你的所有可笑及可悲的表现。
郎子安有时也会想,其实,生活里,有没有叫一个谭笑笑的女孩,其实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市中心有家叫作“U乐”的咖啡馆,处在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十分高档,出入的都是一些上流社会的人。那天,子安和一位合伙人约好签份十分重要的合约,对方明显迟到了,他只能等。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电脑上飞快地给上百个经理人回邮件,他的生活总是紧张而饱满,又十分地无趣,而且,时时让人窒息。
就在等了近半个小时,他几乎要爆管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钢琴声,他愤怒的神经得到莫名的安抚,渐渐平息了怒火。下意识地,他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望向咖啡馆大厅的一个角落。
弹琴的是个女生,看样子,应该还是在校大学生。吸引子安的并不是女生,而是,她此刻弹奏的曲子,舒缓、婉转,略带忧伤。只是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前奏刚过,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他皱了皱眉,替那段勉强还能听的钢琴曲。收回目光,又看了看表,时间又过了10分钟,虽然已经没了怒意,但,他真是有些不耐烦了。在给秘书打电话取消这次签约之前,他居然破天荒的决定把这首歌听完,他安慰自己说,自己并不是闲的蛋疼,而是再给对方一个机会。
Thinkofme
thinkofmefondly
whenwevesaidgoodbye
Rememberme,onceinawhile
pleasepromisemeyoulltry
……
子安到现在还能想起当年上大学的时候,自己是多么迷恋《歌剧魅影》。甚至有一段时间,他也戴起了面具。说实话,那个女生唱的并不怎么专业,甚至,仔细听,有几个地方音还不准。但,奇怪的是,子安并不觉得难听,他甚至有点欣赏她的音色,柔和的,低调的,却掩不住张扬。就像声音的主人,明明低着头,专注地弹着琴,用心地唱着歌。但,子安远远看着,觉得她身上闪闪发光。
当最后一个词穿过子安耳膜的时候,一曲终了,他看到女生从钢琴边站起,对所有人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去了吧台。自始至终,子安没有看清她的脸,她留着一头柔顺的长发,烫着不怎么显眼的大卷,低头的时候,她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可能,正因如此,子安想象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子安观察女生的时候,签约人到了,嘴里连声说着“抱歉”,“抱歉”,却连迟到的原因都懒得解释。他站起来,递过手中的合同,
“不好意思,客套时间已经被您用完了,我们直奔主题”
就这样,他更懒得问。
合约签的不是很顺利,对方的婆婆妈妈让他烦透了。但,他耐着性子,在他的字典里,所有关乎公司的事情都能忍耐,因为物有所值。忍耐了足足两个小时,对方终于在合约上签了字,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情多云转晴。
他发动车子正要离开的时候,透过窗玻璃,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女生的模样。
她刚好从咖啡馆的旋转门出来,手里捏着一个信封,不知因为什么事,开心的笑着。子安一次惊奇地发现一个人的笑容居然可以那么淡然,就像一缕青烟,不是特别引人注目,却也不容忽视。她笑的时候,嘴角有两只浅浅的酒窝,柔美中透出一丝可爱,就像——他立马想到了奶奶养的那只小猫。
再次来到“U乐”,子安仍然坐在上次那个位置,要了一杯咖啡,当琴声响起的时候,他微闭了眼,将自己完全放空。
笑笑被带到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那人仰靠着沙发,胳膊随意搁在扶手上,从他身上的西服牌子看,不是个土豪,也绝对是个暴发户。目测了一下,男人大概30岁左右,一米87的个头,身材保养的还不错,长的倒也看得过去,但,一接触到他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场,笑笑就心生惬意,她敏感的神经捕捉到了这个男人的幽深。
林月儿长大嘴巴,流着口水问,
“那他究竟有多深?一口井还是一片海啊?嘿嘿……”
迫切的神情真让笑笑汗颜,林月儿绝对是典型的屌丝女,一心期盼着华丽丽的逆转,丑小鸭能够坐拥白天鹅,林月儿就是那只想要吃癞蛤蟆肉的丑小鸭。
“他是——”
笑笑常常吊足林月儿的胃口,要不然,自己怎能欣赏到林月儿犹如高潮来临前扭曲的面孔?
“——沼泽!”
“哇哦……”
果然听到林月儿尖利地叫了一声。有时候,笑笑真心觉得要不是自己胆子壮了那么一点点,恐怕早被林月儿吓得魂飞魄散了。
“哦,MyLadygaga,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他深不可测咯?那么,请问他的长度是?”
林月儿总是这样冷不丁冒出种种让笑笑都始料不及的问题,她愣了好几秒,憋红了脸才吞吞吐吐地说:
“不好意思,我如果有机会和他上床,绝对会让你逞心如意,给你把尺子,你自己量。”
“哦,买噶,人家好兴奋哦。”
林月儿喘着粗气,扭着臃肿的水桶腰,有些刺痛笑笑的眼睛。只是,下一秒钟,她就恨不得找个电蚊拍收了这厮,她瞪着她那对圆圆的牛眼,无不痛心地说:
“上床?笑笑——就靠你?”
“死月儿,你居然怀疑我的魅力?”
“你要是能把那优质男钓到手,我改姓猪。”
“你已经是了,再改猪界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