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白驹干跑了一夜,也饿得鞭抽不动。无奈,只能架起火,歇歇脚,一边烤鱼,一边仰头看青竹如影,直插云霄,残光如萤,扬尘而起。
在此四下无人、风渐急的破晓时分,一般来说,不是虎狼为患,便是一绝世美男从天而降。要么肌肤取暖、一夜销魂,要么神神秘秘、脸红心跳。不晓得我那个空无一身本事,却敢在老公身子底下撒手人寰,跑来古代搞外遇的‘小强’表姐,是不是也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艳情四射过?
想着,便闲极难忍,左顾右盼。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马车慢悠悠停了下来。车身镀金,上镂刻曲艺彩绘,下有大小不一的菱形窗口,若剪水朱玉。车顶高竖,如笛箫鸣,包金丝外衣,形态雍容。墨绿色流苏帘子轻掀一角,里面衣摆摇曳,金光闪闪,随风飘出一阵淡淡的紫檀香。
看得出,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连跳下来传话的小厮,眉宇间都烙下不凡的英气。“我们家公子,想请两位姑娘一同乘坐。”
“真的?真的?真的吗王妃?”紫鹃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却又重心不稳,摔了个狗抢S。之后紧咬手帕泪眼汪汪看着我,那副谄媚,明显是叫我体谅体谅她的鞋。
“你问我,我去问谁!”天上掉下来的不是雹子,就是砖头,哪儿有那么多馅饼儿!这丫头,也不动动脑子,一懒起来,猪都不如她!
“公子说,这条路匪患猖獗,不好走,总需要个男人保护。再说,姑娘的马看起来是上等的白驹,再跑下去,马腿儿就瘸了。还有那位姑娘,屐鞋破了、脚也破了,您除非是叫她爬~啊,还要爬的起来算~”
“恩恩~奴婢爬不起。”
我狠剜她一眼,“爬不起,就地埋了!”
紫鹃忙死死抱住我大腿,开始啜泣,“奴婢从八岁起便伺候您,伺候您穿衣、伺候您用膳、伺候您就寝、伺候您扇扇、伺候您打翻老爷的酒罐,伺候您三天一上吊,五天一爬墙钻狗洞,满青楼妓院挑夫婿。奴婢早已决定自梳不嫁,您去哪儿,我去哪儿,这辈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半死不活也寸步不离您左右。呜呜,王妃就把奴婢埋了吧,让马踏了吧,让狼撕了吧,让我成灰吧,让……”
“够了!闭嘴!”我轻捣住双耳,一掀流苏,生怕紫鹃口沫飞溅把我淹死,上的那叫一个飞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公子。”
里面没应声,却探出修长大手拉了我一把。
那只手美若长竹,微覆薄茧,却很是温柔。似要把我掌心吸住一般,握得莫名得紧,眨眼的功夫,便沁了一层汗~
马车内,四人宽敞,一片静谧。微风拂过,一阵阵紫檀香气扑鼻而入。正对面,坐着一位似睡似醒的男子。双腿微微交叠着,头枕向身后,打着卷的长发被一支朱钗半束起,松松散散,藏入披风。一把紫檀乾坤扇轻压脸上,看起来,若即若离,慵懒极了。
他咳了咳,浑身金灿灿,如沐浴晨曦之下,万千风华、贵气逼人,却又有意收敛,叫自己躲在最角落里假寐。那把扇面底下,那张脸,始终未抬起。唯有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攀上唇瓣,诡谲至极。
我一愣,总觉得哪儿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