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三更的深夜里,军营中起了一阵躁动,从远处火苗一般朝这边传染而来。
战时的夜,无人不敏感。
各处巡夜的士兵火急火燎的朝躁动处聚集,密密麻麻的帐篷里,像变魔术一样,顷刻间钻出无数个头颅。
“发生何事?”
“是不是夜袭?!”
“肯定是那鞑子强盗又来了!”
“他娘的!待老子去削几个鞑子脑袋来!”
“……”
浩浩荡荡的将士,有些连鞋也顾不得穿,提起枕下兵器往外冲。
歌半也随着人群,欲去探个究竟。
前奔的人群里,有人猛地抓住她的肩,歌半还未回头,就听身后那人在那里乍呼呼的大骂:“你这女人不要命了!砍鞑子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滚回帐篷里去!”
歌半听出那是马升武的声音,也知道对方是一片好意,但这莽夫的粗话,怎么听怎么刺耳,歌半扭头瞪他一眼,回道:“谢谢好意。”语毕,伸出两指,飞快在他手臂内侧一点,那马升武便如被蛇咬一般,霎时缩回手,瞪圆了眼,怒腾腾看歌半夹杂在将士里朝前奔去。
惨叫声远远传来,很快变得明晰。
营地里果然起了火,东一团,西一处,起了火的营帐,像月夜里热烈的篝火。着了火的火人,在地上凄厉翻滚大喊。
“嘎!嘎嘎!”
几声古怪鸟叫乍起,一大片黑影阻断银色月光,飞快掠过头顶。
“妖怪!妖……妖怪!”
有人抬起手臂,指着那只嘴里吐着火球四只翅膀的怪物。
“弓箭手!弓箭手!”将军在慌乱中,举起腰间佩剑,嘶声下令,“弓箭手准备!一!二!三!射!”
凌乱的箭羽向空中射出,还未碰到那怪鸟的羽毛,就无力朝地上坠下。
又一轮箭雨腾空,又落了下来。
那四目怪鸟又是“嘎嘎”两声怪叫,振动四只大翅膀,俯身朝弓箭手冲去,密麻麻的箭雨逼过来,那怪鸟从容侧翼避开,口中却喷出一团火球,呼啸着袭向那弓箭手聚集处。
“散!”
弓箭手听令迈腿逃命,却已来不及,成群的将士被裹进火球当中,燃着的手脚在火海里挥舞片刻,便彻底歇了凄厉哀嚎。
歌半看得眼红,先前困于吊唁山伤了根基,现在连飞身离地都不能,如何能斗得过这恶鸟!
顾不得那么多,歌半在自己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很快涌了出来。
“你疯了!”后面赶来的马升武,一面警惕着天上那作恶的怪物,一面用魁梧的身躯护住歌半。
歌半不去理马升武,取出腰间桃木枝,蘸了自己的血水,飞快在手心画上符文。
那血色符文红光一显,便立即没入歌半体内,再不见踪迹。
马升武惊呼一声。
歌半看向马升武,也不多言,扯下蒙面的布条,在上画了同样符文,一把塞到马升武手中,冷声道:“拿着,保命!”
马升武看着歌半还有块疤痕的脸,拿着写有符文的手有些颤抖,结结巴巴的道:“是娘……娘娘……”
“别嚷嚷!”歌半一脚将他踹开,不容违逆的命令道:“拿着手上东西,去寻古瑞赤炎和戚玉帛,还有老头子,护着他们!”
“娘娘你怎么办?”也容不得马升武多想歌半为何在此,他只是本能担心这个女子安危。
“死不了!照我吩咐的去做!”说完,也不待马升武答应,便捡了地上的一个盔甲套在头上,矮着身混迹在士兵当中,朝那四目怪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