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了,乌云翻滚。从乌云中坠落的,不是酣畅淋漓的雨粒儿,而是煞白煞白的雪片。
“雪!六月飞雪啊!”
“妖……妖怪……”
“怨气!是怨气!”
“不!是征兆,天下大乱百姓遭殃的征兆!”
“是天神在愤怒……”
不一而同的惊呼声,伴着不安和恐惧,在狰狞咆哮的风雪声中,瘟疫般的扩散开去。胆小之人在被褥中瑟瑟发抖,念佛信道之人在神灵前磕头不休,只有少许无知孩童,还在父母怀中,望着窗外,笑盈盈的拍手称奇。
偌大圣武京都,也许只有别馆之内的某个房间,仍旧是先前那般沉寂。
几个时辰过去,夏侯戰的世界依旧一片黑暗。神识依然在往外伸延,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空间,细致严密,正如别馆上空那铁盖一样的乌云一般,铺天盖地的伸展开去,搜寻那人的气息踪迹。
神识溢出别馆,紧接着覆盖了京都,再覆盖过整个圣武国……一无所获之下,只能继续延展,查探周边几国,再继续蔓延开,搜索那些人迹罕至,广袤无边的荒凉蛮荒之地。
屋中现身防备闾丘墨砚的隐卫,无不心急如焚,他们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帝王如此孱弱不堪,即便三岁孩童也能将之推倒在地。而帝王却没有丝毫罢手之意,仍旧在拼着意志硬撑。自然,那副阵之中的闾丘墨砚,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
阵中二人,面色愈见惨白,似乎随时都可能因为心力耗竭而陨去。事实上,也会如此。
隐卫心忧夏侯戰,焦急不已,却又莫可奈何。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磨人。
终于!
终于,几个隐卫在帝王惨白的面容上,窥见了一丝笑意!
“芙儿!”
夏侯戰激动的声音,穿透吊唁山的浓雾,送到歌半耳中。
没有意料中重逢的欢喜,歌半只是麻木扬起手中一根丑陋枯枝,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挥出一道金色光刃。
“芙儿,是我。”夏侯戰的声音还在继续。
“魔音,灭!”闾丘歌半麻木而厌恶的挥动手中枯枝,头发披散,目光冷寒,破碎的绛红衣裙上,染了各种颜色,好似各种花儿草儿的颜色,然,那却是那些妖魔血液的颜色,各种各样的颜色。
一波接着一波妖魔,狞笑着围向闾丘歌半,不急于将敌人一击毙命,而是不怀好意的,像玩有意思的游戏似的,慢慢消耗着对手的体力和意志,慢慢让对手恐惧发慌,慢慢让对手由崩溃走向死亡。
这无休无止的迎战,也不知道要进行到几时。
歌半扬着山间万幸寻来的千年桃木枝,由最初必死的决然,挥舞到此刻的麻木。
“芙儿,是我,夏侯戰。”歌半周身的戾气与绝望,让夏侯戰心痛惊惧得无以复加,“我来了,把心放松,我来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