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哪那么容易找?”
“会不会也……”烛火忽明忽灭拉长他冷俊的身影,投在身后的屏风上,他抱着夏侯彦轻轻的摇着,夏侯彦躺在他怀中,一张小脸红通通的,与他长得很是相似,他叹了一口气,把视线投到窗外,白雪如歌,夜黑如墨,不知暮尘身在何方,可是受冻了,可是饿了,可是没有地方可待,还是过得很好?心中忧愁,他蹙着剑眉,“暮尘,你到底在哪里?”顿了顿,“回家吧,暮尘……”
大雪纷纷,路上有马蹄的痕迹,沿绵而至的是一匹气势不凡的黑马,马上坐着的是一名容貌清俊好看脸上似有倦色的男子,他在一座府邸前停下,将马交给一旁的奴仆,匆匆赶到住院里,推开门,他道:“锦秀,彦儿呢?”
锦秀正坐在一旁,见了他连忙起身,“少爷,小少爷已经睡下了。”
夏侯缙解下披风,用手拂去肩上的落雪,低声道:“好,你先出去吧。”锦秀福了个身推了出去,他走近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夏侯彦,他把手放在夏侯彦小小的手中。客栈里,南歌同晏祯披着黑色披风坐在桌上,南歌倒了两杯热茶,用手轻轻扣着桌面,“赶了这么久的路总算是回来了,晏祯,你想见暮尘么?”
晏祯低下头喝茶,“南大哥问的是什么话,我想见姐姐都想了多少天呢?”
南歌取笑他:“这么大的人了,整天念着你姐姐,也不害臊。”晏祯红着脸回嘴,“这、这有甚么好害臊的?”
南歌道:“走吧。”
晏祯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双手慌乱的拿起包袱跟了上去,嘴里不忘一边说道:“哎,南大哥真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刚喝着茶呢,差点就呛到了,虽说连着赶了好几天路,但也急于一时呀……”
大厅内,是风尘朴朴赶来的南歌和晏祯,南歌不改潇洒,晏祯不改俊美,夏侯缙看着他们,久久道:“你们……回来了……”南歌起身拍着他的肩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们了?”
夏侯缙扯起苦笑:“怎么会?”晏祯在一旁沉不住气,凑上前了道:“夏侯大哥,姐姐呢?”夏侯缙脸色一僵,南歌原本带笑的脸也僵了起来,眯起眸子打量着强颜欢笑的夏侯缙,“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晏祯也担忧道:“对啊,夏侯大哥,姐姐她怎么了?”
半响,他哑着声慢慢道:“暮尘她……她失踪了……”
晏祯愣愣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失踪了?”南歌扯起笑道:“夏侯,你在同我们开玩笑吗?这个玩笑不好笑,你把晏祯吓着了。”
夏侯缙紧紧握着拳,垂下头,“没有……我没有同你们开玩笑,一切都是真的……晏祯……对不起……”
“夏侯大哥,姐姐失踪了,那赶紧找啊!”晏祯慌了神,除了姑姑,姐姐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千里迢迢赶路回来,听见的竟是这样一个消息。
他双手掩着脸,低沉着声,“我何尝没有找?自暮尘失踪我便开始找她,几个月了,还是没有找到……”
南歌忽然道:“清儿呢?”
“她死了……”
南歌脸色顿时苍白,他很努力的扯起笑,“刚刚你说什么,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夏侯缙忽然笑了几声,笑中带着凄凉,“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清儿她……确实死了,就在前几天。”
南歌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显出青筋,“清儿她……怎么死的?”
“清儿她生下彦儿后便不行了……”
晏祯道:“彦儿?”
夏侯缙把脸转过一旁,眉间有苍凉之色,“那是……清儿同我的孩子……”南歌把披风重新披在身上,压低帽沿,慢慢走到门前,停了下来,“晏祯,你先待在这里,同你姑姑说说话吧,我先回府,到时我再来找你。”晏祯点了点头,“好。”
有夹带着雪的风卷起他的衣角,他望向天边,有滚滚浓云压低天幕,“清儿她……葬在哪里?”
这是一个如血的夕阳,南歌身披黑色披风,他的手修长透着冰凉,此时正握着一枝桂花枝,似是用了很大力气直到指尖泛白,他面无表情的把桂花枝放在清儿的墓前,紧紧盯着地下所踏的土,“清儿,直到我现在站在这里,我还是不相信这地下埋的是你,我想,你还站在我面前笑,我知道你身子不好,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你也会死……”有风拂过他的脸,有树叶被风吹过哗啦哗啦响的声音,他抬头看向那里,良久道:“清儿,你到底是怎样爱着他的呢?”
晏瑾娘翻过一页佛书,抬头看着眼前长大不小的晏祯,轻声笑道,“祯儿,在外头过得如何呢?”
晏祯道:“姑姑,我同南大哥在外学了很多东西。”晏瑾娘哦了一声,把继续看着手中的佛书,“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晏祯低头沉思,“姑姑,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开药铺。”
“药铺?”
晏祯点了点头,“嗯,姐姐她一直想要当个好大夫帮助受苦受难的人们,我虽当不了大夫,可我能开药铺,我要请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卖最好的药材,而且我的药材要卖得便宜,这样大家才能买得起,而且……姐姐回来了以后……可以到药铺里去给人看病。”
晏瑾娘点头赞道,“不错,你很有心思,不过,凭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还……”
“姑姑不必担心,南大哥会帮我的。”晏祯眼神一黯,“姑姑……你说姐姐她为什么不回来呢?”
“祯儿,暮尘她会回来的,你要好好努力知道吗?不要让姐姐担心。”
“嗯,祯儿知道。”晏祯点头道,眼神坚定。
“你这么懂事我便放心了,这些年我已经看开了,我要剃度入佛门。”晏瑾娘淡淡道。
晏祯惊道:“姑姑你可想清楚了?”三年后。
暮尘站在清儿的墓前,低头沉思,“清儿,如今我说什么话你都听不到了,怨什么呢?只怨你当初不听我的话,你死了多久了呢?”想了想,她侧着脸道:“我说得没错,你果然还是生下了那个孩子……”她的身形愈加消瘦,狂风大作,仿佛会把她吹倒,她却站得那么的稳,她穿着一身白衣,如雪般的白,手执十六骨檀木竹伞,应景得仿佛特地穿上这一身白衣才伞,哀悼地下长眠的人儿,她侧着脸,冷冷的看着墓碑,刻着行云流水的几个字,半响,冷哼一声,“如今,你怕是也死得安心了,死都死在夏侯的祖坟,入的是夏侯家的族谱,你死得倒也其所。”一身白衣,一头极长的乌发简单的放在身后,如同白色宣纸上晕开的浓墨,“从前我当你是姐妹,没想到你却事事要与我争,如今,满足了么?”问完后,自己觉得好笑,便笑了出来,“记得以前同你日日谈心的日子,如今你再也说不出话了,可我还是想问你,你这样值得吗?”
她低头,有发丝落下来,她把发拢到耳后,悲凉道:“我又有什么好问你的,如今我也是半死不活的人,真是可笑得很,你看我这样觉得很高兴吗?”
“暮尘?”
听见夏侯缙的声音,她脸色一冷,慢慢侧过身子,看着他手中牵着的孩童,夏侯缙把夏侯彦往手上一揽,一手撑着黑色的油纸伞,脚尖踏雪凌空而来,落在她前面,把夏侯彦放在地上,夏侯彦紧紧抓着他的手,怯生生的看着她,他执着黑色油纸伞的手,透着冰凉,此时正颤抖着,“暮尘,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暮尘看着他,心中一阵痛,却仍冷冷的看着他,声音如同一朵红莲乍然盛开,缠绵悱恻在他的心尖上,“你唤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间。”她低下头不看他悲痛的脸,反而看着他手中签着的孩童,那孩童大约两三岁的样子,与他长得极为相似,好看得很,眉目间又有清儿如莲的淡雅,这个孩子,正是清儿赔上命生下的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夏侯缙看着她,良久,道:“彦儿,夏侯彦。”
“长得真好看,像你爹爹。”暮尘本就绝美,如此一笑,愈加倾城,她伸出手想碰碰他的脸。夏侯彦怕生,连忙往后躲了躲,她脸色一冷,手悬在半空,她慢慢放下手,拂去肩上的雪转身就走。
夏侯缙看着她的乌发被风拂动,“暮尘!”她没有停下,反而道:“公子,雪下得越大了,还是快些回家吧,省的冻着孩子了。”
他把手中的桂花枝放在墓前,再抬头,已经不见她的身影,夏侯彦的小手拽紧了他玄青色的衣角,奶声奶气道:“爹爹,彦儿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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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要跟各位读者说声对不起,更新得太慢了,本来想快点完结的,结果还是拖了这么久。
另外一方面,可能书中的有些内容与简介不符,这是我的疏忽,开文的时候不知道写大纲,导致整篇文很乱,写得偏离一开始的设定,这篇文确实有点乱了,真是抱歉,我会记取教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