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手搭上无常的脉搏,摇了摇头,我的心提起来。
“奇怪奇怪,无常脉象平稳,体内一切征状正常,怎么还没醒来,莫非昨日耗神太多?”天玄边说边摇头,我恨不得一把掐死他,说话就说话,摇什么头,差点吓死我。
无常到第三天清晨醒来,所有人惊喜地看着他。
无常缓缓睁开眼,悠然四顾,此时黑发披散着,给往日冷峻的面孔添了几分慵懒之色。
他眼睛缓缓地扫描过每个人,我心里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
他目光停在皇上皇后身上,终于开口了:“父皇母后,孩儿不孝,让你们担惊受怕了,现在孩儿没事了,你们请回去歇息吧。”他说话很客气,却有些生分,倒是皇上皇后红了眼,又拉着手叮嘱了一番才离去。
无常又转头对天玄和杨仪之说:“天玄老人和仪之,这些年你们也辛苦了,你们该得到本殿会为你们争取回来的。”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我也从来没听无常自称过本殿,哪里出错了?
天玄和杨仪之的反应却让我大吃一惊,只见两人齐刷刷在无常面前跪下,惊喜无比:“殿下醒过来了吗?看来劫数已过了,可喜可贺啊。”
无常抬抬手示意他们起来,懒洋洋地笑道:“是醒过来了,不过力量还没有回来,这九九八十一天还要烦劳两位了。”
天玄和杨仪之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
天玄与无常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无常对天玄甚是尊敬,此番两人的表现却与以往截然相反。
无常又招手叫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名侍卫,歪着头打量了一下,笑道:“你们四人倒是没什么变化,呆会把你们的灵物给我,我替你们开开。”
四名侍卫也如天玄一样的表情,惊喜万分。
他又夸奖了乾坤谷一番,这场景,倒象在论功行赏似的。
只是,他怎么和每个人都说话了,就是不和我说话。
我忍不住轻唤了一声:“无常!”
无常转过脸来,眉头一挑:“你是谁?”动作相当的邪魅。
没有什么比这更惊人的话了,所有人都愣在当场了。
我有些语结:“我是丁铃铃啊。”
“丁铃铃又是谁?”他倚在床上,有些心不在焉地问。我知道哪个地方奇怪了,虽然他的相貌没改,可是他的神情,说话的态度跟以前都不一样的,以前他是有些冷,可是说话做事干脆利落,现在,他的眼神他的举止无不透着邪魅慵懒,如果说他以前是坚毅干净的军人形象,现在就是吊儿郎当的贵公子哥儿。
我全身好象浇了冰水似的,从头冷到脚,前天他还温柔地看着我,生离死别,难舍难分,今天他居然问我是谁了。
我颤抖着转向天玄,“这是怎么回事?”
天玄显然也很困惑,他挠挠头说:“不可能的呀?”又试探地问无常:“殿下,你真不认识她?”
无常一笑,笑得很妩媚很妖孽,说:“我怎么可能认识她,我的品味有这么低吗?”
我想抓狂,想大吼,可是再怎么做都止不住心中的痛:他居然不认得我了。
泪水无声地流下来,我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有些莫名地看着我。
一元有些不忍心,过来把我搀扶起来,低声道:“一分,你先别难过,大家想想办法。”
我抓住一元的衣服,忍不住号啕大哭。
一元轻轻拍着我。
无常皱起眉头,转向天华:“你们的人好吵,让他们出去吧。”
“我不出去。”我叫道。
一元又拉住我的手,说:“铃铃,你别冲动。”
无常轻描淡写地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看你们两人倒是郎情妾意的,私底下该有勾当了吧,还不一起回去过日子去,本殿岂会认识你这样不三不四的女人。”
我惊呆了,他可以不认我,但是不能污辱我,更不能污辱了一元。
一元站在那里脸涨得通红,却没有辩解。
我走上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随即,他也不加思索地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我的脸顿时肿得老高,嘴里也尝到血腥味。
我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又笑了,笑得倨傲而狂肆,嘴里叫道:“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你要胆敢放肆动我,你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最后三个字咬得寒气逼人。
这不是无常,无常不会这样打我的,在吴国,即使凶暴如朱勉也未曾打过我,我想起进叶国皇宫前无常暗哑的声音:“现在要你离开我半刻,我都舍不得。”言犹在耳,可说话的人已形同陌路。
我咬着唇,极力不让自已哭出声来,我转身跑到那个栽满青荷的人工湖,想起那天晚上的点点滴滴,泪水湿透了衣衫。
有人走到我身边,我以为是一元,抬头一看,却是杨仪之。
他现在说话都是斟字酌句,考虑怎么表达,他说得有些艰难:“铃铃看到你这样子我很难过,你还是离开他的好,一元师弟对你很好,你跟他一起回乾坤谷吧,那里与世无争,你会很幸福的。”
我抬头盯着他:“你之前叫我不要寄情于无常,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杨仪之轻叹了一声,说:“不,今天这种情况我也很意外,按理不会出现的,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那你原来指的是什么情况?”
“那种情况我不能说,不过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杨仪之有些狼狈。
他又补充道:“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我还记得那个纵情欢歌,无忧无虑的女孩子,跟你现在很不同。”
我沉默不语,半晌抬起头来说:“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要留在无常身边,他现在也许是暂时性失忆,他要记起来了见不到我会难过的。”
杨仪之长叹一声,陪我默立了好久,终于走了,走前还幽幽地说:“在我印象中,玲珑从来没象你这么伤心过,她总是快乐无忧的,你跟她长得也完全不象,可是不知为什么,看到你难过我居然有些心疼。”
他说什么,他以前说我象某位故人,难道就是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