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和颜颂对视了一眼,他二人终于明白女儿为何不惜以自己为饵也要弄这一局棋了,原来竟是二房之人提前将手动到了李氏那里!这种情况下他们定是不能再假意置身世外了,颜颂冷了脸,狠狠地瞪着刘嬷嬷:“说,给本侯与爷说清楚!”
“老夫人,侯爷,老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是那个丫头血口喷人,是她害老奴的!”刘嬷嬷跪着爬到颜颂和老夫人面前,一个劲的磕头喊冤,甚至把脏水又回泼到了红缨身上。
凡是恶人,当真面目被揭穿的时候,只要还有一线生机,那他们的选择都是抵死不认,刘嬷嬷自是如此,这件事她是奉周氏的命令做的,若是她被揪了出来,周氏自然是逃不过的,甚至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夫人都会受些牵连,即如是,周氏和那位老夫人自是不会看着她死,一定会把她救出来的,更何况对于周氏来说,她刘嬷嬷可还是很有用的!
可是这次刘嬷嬷是打错主意了,既是倾雪出手要她的命,那她自然是活不了!
红缨已是出奇愤怒了,她素来良善天真,不然上一世也不会被人利用进宫行刺和帝,可是此刻她却第一次感受到生活中真实存在的危险!
“你这老刁奴不仅不承认还构陷我!好,今日我便把你做的事情当着大家的面全部说个清楚!”红缨也跪着爬到颜颂面前,恭敬的磕了一个头后,冷眼对着刘嬷嬷。
“三个月前侯爷在前线站捷的消息传回来,皇上大喜,给咱们府很多的赏赐,其中就有好些衣料,当时夫人不在府上,老夫人也不管事,这些衣料布匹二夫人便做主分配给各房了,当时奴婢生病刚好,被派去先服侍大少奶奶,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库房领料子,可是奴婢到了那里才发现,那些好的明亮颜色的布料都已经被人领走了,只余下一些适合老夫人穿的布料,奴婢自是不能抢老夫人的东西,又气愤那些奴才不把大少奶奶放在眼里,便去找刘嬷嬷理论。”
说到这里,红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更气愤的事,禁不住又狠狠瞪了刘嬷嬷一眼,说话的语气也更凌厉了。
“可是奴婢到了刘嬷嬷那里才发现,她竟是私藏下了两匹上好的布料,奴婢跟她理论,她却说这些布料是老夫人吩咐留给彩鹊姐姐做衣裳的!奴婢气急了,彩鹊姐姐纵是再得老夫人喜爱,终究也只是一个奴才,万不能抢了大少奶奶的东西啊!而这老刁奴竟然还说道,大少奶奶没有就没有了吧,反正大少爷不在家,大少奶奶穿得太好看明亮了倒叫人说她是别有用心!”
红缨这些话一说出来,李氏脸上的愤恨之色有增无减,若不是有颜旭之扶着她,只怕她就要当众气的晕倒过去。而老夫人原来的安详也有些挺不住了,毕竟这事还牵扯出她和她的丫头,多少让她为难。
那彩鹊倒是个十分看眼色的,到了这个时候,不等大家点她,自己主动站了出来也一块跪在了堂中,开口辩解:“这件事情当时老夫人看奴婢的衣服有些旧了随口说的,做不得真的,奴婢也没那个胆子穿大少奶奶的衣服呀!”
“彩鹊你有没有那份心思或是在此事中出了多少力先暂且不提,红缨你接着说,本少爷要把这些事情知道个清清楚楚!”颜旭之却是一丝面子都没给彩鹊,他对着彩鹊和刘嬷嬷怒目以待,这真个趁他不在家欺负他的人的狗奴才,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红缨应着,又开始了讲述:“奴婢当时听了刘嬷嬷那些浑话真真是生气,直接就把她给推了个轱辘,然后趁她反应不过来抱着那两匹布就跑了。回了庆嘉馆,奴婢也没敢把这些事情告诉大少奶奶,只就告诉了芸香姐姐。芸香姐姐说如今夫人不在家,我这样做只怕会给大少奶奶惹麻烦,我也有些后怕了,所以我们两个便瞒着大少奶奶偷偷取出了一匹布料去送给了彩鹊姐姐。”
颜旭之的目光猛地又盯在了彩鹊身上,还真是好大的胆子!这府里的人真是该好好调教调教了,今日若不是倾雪弄这一出,恐怕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在这个家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可是芸香姐姐和我还是害怕刘嬷嬷会怂恿二夫人来找大少奶奶的麻烦,正好李府来信要接大少奶奶回去住几天,我们就赶紧收拾东西去了李府,那布料也就先搁置在那里了。后来回府后,我就用那布料给大少奶奶做了那些衣服,可我手艺不好,做的也不是很合体,大少奶奶便一直没穿。今天去搜院子的有位赵兰姐姐,是小姐从辛城带回来的,她懂医术,看了这衣服便觉得不对劲,细细闻过之后才发现,这衣服竟然被藏红花浸泡过,会让人滑胎小产啊!”
李氏已经是脸色苍白了,心里不住的后怕,倾雪急忙过去帮忙稳住她,颜旭之确实是在气不过,直接过去狠狠踢了刘嬷嬷几脚,而那彩鹊,不管这事究竟有没有她的参与,总之她的作为也是让颜旭之恼了,于是也不可避免的挨了他几脚。
颜旭之本就是习武之人,这几脚下去,他们二人如何受得住,直接倒在地上痛的起不来了。颜旭之却还是觉得不够过瘾,只想再踢上几脚,却被许婉拦下了。
“旭之,此刻不是出气的时候,先去找大夫来好好给嫣儿检查一番才是要紧的!”
颜旭之顿时明白过来,看了李氏一眼,直接说:“嫣儿你等着,我进宫去请太医!这件事情,父亲和母亲一定会给你个公道的!”
说完,颜旭之也不再迟疑,转身离开了。之后,许婉又让人先把明德堂旁边的偏房收拾一下,让人扶着李氏现行过去躺着歇会儿,毕竟此刻的庆嘉馆被搜查的乱七八糟,而就没有被搜,他们也不敢就这么让李氏回去,万一还有什么没发现的东西呢!
颜旭之夫妇都离开之后,这案子可就到了倾雪手里了。倾雪冲父母点点头,示意他们放心,然后慵懒的拍了拍衣服,就开火了。
“彩鹊,另外一匹布料如今可还在你那里?”
彩鹊万没想到倾雪会问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是!”
“你没有做衣服?”
“奴婢虽然收下了那布料,心里却总觉得过意不过,那布料那么好,又是御赐之物,奴婢自知身份卑贱,是用不起的,所以只是好好放着,没敢做成衣服。”
身上被踢的地方还很痛,可是彩鹊毕竟是服侍了老夫人这么多年的了,到底还是有点心计的,刚刚倾雪问的突然她没有反应过来,如今一个问题的功夫她那脑子就转悠过来了,故而这一问,可算是回答得相当漂亮,既让人觉得她识大体懂规矩,又让人怜她刚刚平白挨了打。这话一说完,那边老夫人就先受不了要开口为她撑场面了。
“唉,我就说你这丫头是不会有那些坏心思的,这事儿,倒是让你受苦了!”
彩鹊听老夫人这么一说,脸上急忙挤出几滴泪来,嘴里还说道:“彩鹊受点苦没什么,大少爷心里好受了便是了。倒是让老夫人难过,给老夫人抹黑,这真是彩鹊的不是!”
“好一张利嘴!”倾雪可不知老夫人,听几句好话就行了,怎么说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上一世又见识过宫中的尔虞我诈,彩鹊这点小勾当,怎能入得了她的眼?“你既然不敢穿,拿去还给大少奶奶便是,干嘛还要留着?”
“奴婢也只是小女子,小女子都爱美的,看着漂亮便多留了几日,没有别的心思!”
“哦?只是如此吗?怕是别有隐情吧!你看看你现在穿的,呵呵,比我这正儿八经的小姐都穿的好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穿的!”
倾雪如今一身素布白衣,看起来其确实不如那丫鬟穿得好,倒也叫她无从反驳。
“好了,红缨,你可还认得那匹布?带人去吧,把那匹布拿过来,我要看看究竟是多么漂亮,竟让侍奉祖母这么久见惯了好东西的彩鹊都舍不得吐出来!”
这边红缨还没有领命离开,那边老夫人倒是又替她的婢女出头了:“七丫头你也别过分,为一匹布至于如此吗?让人知道了,到以为咱们侯府的小姐连匹布都用不起了,还要从丫环嘴里抢食!”
“哼,当日那两匹布即使在一起的,那边是两匹都被动了手脚,如今大嫂那边的已经被做成衣服,险些就出事了,而彩鹊的却原封不动,这说明什么祖母不会不知情吧!分明就是这个丫头提前知道那步料有问题,所以才不会给自己用!如今祖母却还包庇她,难道这件事祖母也有参与?”
颜老夫人刚刚分明是想给倾雪施压救下彩鹊,却不想倾雪直接把她也说成了同谋者,这可真是把她放在了一个微妙的位置上,如今,她丢面子是小,这份嫌疑可是不容易洗清啊!
“你放肆!我是你祖母!李氏肚子里怀的可是我的嫡亲重孙,我怎么会害她!你一个小辈,竟敢当众污蔑我,谁给你的胆子?”
“既然母亲没有做过,又何须如此大动肝火?”颜颂慢慢接过话来,无声地给了自己母亲一个闷棍,然后又对着倾雪说:“阿雪,你接着审吧,父亲在这里,给你这权利!”
颜老夫人脸上一阵煞白,却是实打实的有些怕了,颜颂是她的亲儿子,却也是她掌控不了的儿子,此刻他说话这么不留情面,看来一定是心里对她积了怨,那这些事情,她也就不好掺合了,不然真弄的儿子和她离了心,可就难办了!
颜老夫人不挡道,后面自然就顺利多了,这也是倾雪先挑彩鹊下手的原因。好,那接下来,就轮到刘嬷嬷了!
“刘嬷嬷,你可认罪?说吧,招出是谁指使你的,本小姐倒是还可以考虑留你一条贱命!”
刘嬷嬷此刻已经有些怕了,颜旭之做事不计后果,差点就把她踢死,这颜倾雪也不知道出去一趟中了什么邪,竟是连老太太都不怕,彩鹊都被她给治住了,自己要怎么办才能脱身呢?想来想去,今日可能真的脱不了身了,毕竟是二少爷亲手把她推出来的,杀卒保車这招,她明白,那就只有一条路了!
“到了这一步,老奴认了!都是老奴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一人所为?你坑谁啊?你与我大嫂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她?害了她又对你有什么好处?哈哈,二叔二婶,你看你们的刘嬷嬷,真是把咱们都当猴耍呢!”倾雪慢慢端起茶盏,饮了口茶,目光直直盯向颜硕和周氏,脸上却是戏虐的笑。
颜硕虽不知道周氏和刘嬷嬷何时策划了此事,不过当刘嬷嬷一被揪出来他就知道不好了,心里早把周氏骂了个千百遍,现在又被一个小辈的如此嘲讽,心里更是气不过了,当下站起来走到周氏面前,“啪”的就给了她一巴掌,“看你带来的好奴才!竟然在府里干出这种害人的勾当,连下人都管不好,你还当这个主母干什么!”
周氏愕然,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眼角直接涌出了泪珠,这一下打的可是太狠了,她感觉自己的腮帮子都给打歪了。颜立之看着父母只间这种情况,只是暗暗攥紧了拳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颜倾城却有些看不下去了,急忙扶住周氏,拉开颜硕。
“父亲您这是干什么呢,刘嬷嬷做的事情跟母亲又没有关系,你责怪母亲干什么?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怎么会看笑话呢?倾雪可是第一次见二叔这么有魄力,不过二叔有句话是说错了,二婶可从来都不是当家主母,我娘回辛城的这段日子,二婶也只是代为掌管后院罢了,当然,在二婶的掌管之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若是一会儿大夫来了,我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状况,我看二婶也就不用在咱们北安候府呆着了!”
颜硕被倾雪堵得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周氏自然也不敢开口,颜倾城却是忍不住反驳起来:“颜倾雪你什么意思!只不过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罢了,你用得着这么对待我娘吗?她是你的长辈!”
“颜倾城你好大的胆子!颜倾雪三个字也是你可以直呼的吗?我是北安候唯一的嫡出小姐,你算什么东西?因着我们同源同宗,因着祖父祖母的关系,我爹允许你们住在这北安候府里,你就把自己当北安候家的小姐了?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同样,周氏,我唤你一声二婶是抬举你,我大嫂肚子里可是我北安候府的未来,容不得一点马虎,在你的掌管之下竟然被人暗害了,暗害她的人还是你的贴身嬷嬷!此刻你不赶紧请罪还在装无辜装长辈,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呀!”
倾雪这话委实说得很了,颜硕颜倾城脸色直接气的绿了,而周氏却腿软的直接跌到了地上,颜老夫人也是一脸的难看,可是因着刚刚彩鹊的事又不敢再出口庇护,也就只能无奈地看着了。
这时颜旭之和章太医一块进来了,章太医是如今的太医院判,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他对着颜颂行了个礼,就由颜旭之亲自带着到偏房去看李氏了。
而正堂这边的人跟过去的只有许婉,因为颜颂没发话,其他人也不敢走,这时红缨也回来了,手里果真拿着一匹布。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倾雪有些不满。红缨解释:“彩鹊住的地方挺大的,藏得也巧,我们搜了好久,不过,小姐,除了布,还搜出了一些别的东西。端上来吧!”
别的东西,哼,倾雪笑了,这彩鹊也真是时候到了,该报应了!彩鹊早已是吓得胆战心惊,不会的,她藏得那么隐蔽,别人怎么会搜到?
赵兰又透着一个托盘上来了,直接走到了颜老夫人面前才立住。颜老夫人有些心惊的掀开黑布,却是看到那些东西的当下直接吐了口血——憋了一天的那口血这回儿终于是吐出来了,不过却不是因为她不喜欢的许婉倾雪,而是她一直信任有加十分宠爱的好心腹!
那只托盘里可全是颜老夫人的家私收藏,她最宝贝的一些首饰玉器珠宝古玩,她的宝贝啊,竟全到了彩鹊手里!
她直接挥起了拐杖,狠狠地打向了跪在地上的彩鹊:“你这个小贱蹄子,敢偷我的东西!我打死你!”
“好了,母亲!您都吐血了还不注意点身体!”颜颂夺下她的拐杖,“来人,把老夫人也扶到偏房去,让太医也给她瞧瞧!”
“等等,把这匹布和那些衣服拿过去让太医再检查一遍,看看究竟有没有冤枉你们!”倾雪打了个叉,边说便冲着刘嬷嬷和彩鹊笑,可是最终视线却挪到了颜立之身上。
颜立之闭上了眼睛,这场闹剧,该终结了!他无奈的看了眼周氏和颜倾城,攥紧了拳头又放开,最终,走到了前面来。
“大伯,这两个奴才做了这种欺主之事,处置了吧!至于我娘,毕竟事情是在她管家之时发生的,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大伯让我娘去庄子上待段日子改过自新吧!而倾城今日之事,也已经惹得陛下起疑了,倾城也是有过,让她也同去吧!”
“二哥!”颜倾城不甘,周氏却低下了头,最有注意的儿子都示弱了,看来这次真是栽了……
“好,即是立之你亲自求情,那边如此处理吧!来人,把这两个贱人拖下去交给京兆尹关进大牢,弟妹和三丫头,你们也回去收拾收拾,今晚就走吧!”
颜倾城真的不甘心,可是此刻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被迫去庄上了,当然,最终倾雪还是去送了她一程。
当时太医已经离开,李氏和颜老夫人都没有大碍了。倾雪站在大门前看着周氏和颜倾城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马车,她的笑容格外真诚——
“三姐姐,你且暂时委屈上一些日子,等到两个月之后你跟长平候大婚之时,妹妹我欢迎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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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全部放上了,八月初二这一天终于结束了,颜老夫人一个生日引出了多少事啊!
可千万别骂我啰嗦,我只是懒了点,懒了点,来,群么一下,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