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疏郢此刻清楚萧蜃或许就是那位老夫人的孙儿,将事情这般向萧瑱一叙述,便是告知他,萧蜃来C市见自己,应该是得了她奶奶的意思,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更不值得他现在在这里一次次试探她。
“贵人?”萧瑱不意外她同自己奶奶接触过,因为这些事情她似乎听父母说起过,便问道,“听说傅小姐还对我奶奶有过救命之恩?”
“算不得是我相救。”傅疏郢摇头,但是却未有下文,显然不准备细说。
她看着旁边的少年已经将桌上满满的糕点都吃完了,双眼微弯起了一丝弧度,映着清亮的眸子,显得一副餐足享受,于是傅疏郢便也说道:“时间不早了,萧先生还有其他事?”
萧瑱微微一笑,从桌上将一个文件袋移过去,“这是远航的基本资料。”
傅疏郢心内惊讶,他来真的?然而双眸一弯,傅疏郢接过,“多谢萧先生了!”这是句实话,不管对方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却是遵守他自己的诺言,可见这个人在前世能走到最后,不乏是他的身份的缘故,更是这种能力与手腕并肩!
“关于远航,若是有什么不明白,傅小姐可以找成一承。”
“那么,”傅疏郢双眸微眯,唇边含笑,“合作愉快!”
见萧瑱也淡淡扬起了笑意,傅疏郢这才收好手中的东西,转身离开,然而,离开前,身后萧瑱却还是说了一句,“傅小姐既然明知自己的处境,就应该多些警惕,要知道,对某些人来说,手上染血不过寻常,一次不成便有下次,但是,如果因此牵连到了旁人……”
剩下的话萧瑱适时住音,没有说得十分明白,但是傅疏郢却懂了他的意思,这是不希望自己再跟萧蜃来往?
傅疏郢唇角一抿,不免皱了皱眉,心中有丝不悦淡淡浮开,这本是自己的事情,容不得旁人提醒,然而萧瑱口中所说的旁人,分明是指萧蜃,这样一来,即便是傅疏郢,也没有了任何理由不让对方插嘴。
只是,傅疏郢也稍微停了片刻,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就这么走了。
回到家的傅疏郢将远航的资料放在一边,却是拿出禇尘归还的木盒放在了面前。
“笑笑?”
手腕处的花纹褪去了原有的鲜艳,变得浅淡起来,这几天醉梦笑突然销声匿迹,虽然蕴灵告知她没有什么意外,然而,傅疏郢心底还是有些想念起他来。
“他进阶需要多长时间?”傅疏郢问蕴灵。
蕴灵摇头,“不清楚。”
指尖在花纹上拂过,傅疏郢在心里轻声道:“笑笑,你的盒子给你找回来了!”等了半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不禁皱了皱眉。
傅疏郢仔细看了看这个盒子,盒子上古朴简拙,唯有侧面勾勒出一圈一圈莫名的线条,似乎有些眼熟。
傅双目紧紧盯着那鬼画符一般的文字,眉心越皱越紧,心越跳越快!
内心深处涌出的激动,仿佛有种声音在呼喊她,引导她……傅疏郢不禁伸出手,指尖落在木盒盖上方,似乎是想要将其打开……
蕴灵就待在一旁,看着主人的动作,心里似乎正在一点一点沉下……
然而,就在傅疏郢刚拿起木盒,动作却又突然顿住了,接着傅疏郢坐正身子,顺手将木盒丢进如意袋,然后起身,“去睡了,你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对于蕴灵来说,休不休息都无所谓,所以傅疏郢倒没怎么管他,径自上了楼。
至于这个木盒,既然是醉梦笑的,那便等他出来再说吧,虽然傅疏郢此刻很想看看里面东西。
接下来两天,傅疏郢倒是没什么事情,每天按时到学校上课,上完课便去未色待上一会儿,然后不到半个小时便起身回了家,关进书房便是几个小时,除了是在看航天内部的资料,还有就是整理之前在未色储物间发现的一沓手记。
刚拿到这些笔记的时候,傅疏郢只是粗略浏览过,那时候她便发现了,这C城,目前隐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势力——盛江会。
然而,盛江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傅疏郢不清楚,在她前世的记忆中,也没有丝毫这方面有关的记忆,那就只能说明,在前世,盛江会隐藏得十分隐秘,不过这一世,确实误打误撞被傅疏郢发现了,难怪这些天暗处监视她的人,越来越多,只是,傅疏郢将这些资料全部都看完了,到最后却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盛江会这个组织,具体的个什么样的组织的信息,于是心里不免更加警惕起来。
据傅疏郢所知,上一世的C城,便只有两个势力的碰撞,一个是C城占据半壁江山的蓝色天堂的幕后掌舵,一个是恒天集团;一个是势力已经逐步加固,一个是挟雷霆之势而来。
前者背后的靠山,在圈子里这些人心中都不是秘密——京城荆家,根深蒂固地一棵大树;而后者的背景,却是自始至终朦朦胧胧,谜一般。
不过,傅疏郢感叹,权势如何?地位又如何?一盘棋局,重点不在棋子,而在下棋之人。目前局势,看似明朗,实则虚虚实实,明暗双方,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局面,那身处棋盘之上,又能有多少人,是明白此一时彼时的道理?
就像现在,如果傅疏郢不是从八九年之后回来的,她也不知道,原来一棵大树的倒下,其实并不只是因为一把锋利斧头,更重要的是,有谁,能有透过表像,剥去那光鲜亮丽的外皮,一点一点,让虫蚁侵入,蚕食殆尽它的内在,然后等到合适的机会,一个不大不小的震动,便足以省去大半力气,将之拦腰折断。
傅疏郢将盛江会所隐藏的外围人员全部腾在了一张纸上,这些东西,原件并不能拿出去,所以只能誊抄一遍。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傅疏郢这才将东西全部收进如意袋中。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周五下午,父母给傅疏郢来了个电话,现在已经到家了,于是放学之后傅疏郢便没再去未色,而是直接回了家中。
在路上,傅疏郢想了想,这次父母回去接两个老人,虽说目的简单,但是按照她外公外婆的性格来说,怕是没那么容易就丢下在乡下的那些田产,毕竟,人老了,心中对于自己百年之后的地方,总是有种执念,那种根深蒂固的想法,并不是父母轻易能说得通的,所以傅疏郢大概明白,这次回来,恐怕是只有父母,至于两个老人,还得再顾虑一下他们的想法。
到了家,傅疏郢掏出钥匙还没插进锁孔,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郢郢。”
“二姨?”
李云芳深深看了她一眼,面色有些奇怪,点点头,说道:“放学了?你爸妈在里面,二姨有急事,先走了。”不明情况的傅疏郢让开路,看着李云芳的背影离开,这才进了门。
原以为家里应该只有父母和小以,只是没想到这次倒是没能让她料中,外公李平州和外婆荣春秀坐在沙发中央,神情萎靡倦怠,小舅耷拉着脑袋也倚在一旁,脸上尽是伤痕,淤青浮肿,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母亲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提出一大袋药品袋,翻找出药水在替他清理脸上的伤痕。
“先把药先吃了吧!”父亲傅霖从厨房出来,端着一杯白水,冒着隐隐热气,像是刚烧开的水。
傅霖一眼就看见玄关处默然静立的傅疏郢,有些惊讶,“郢郢,你回来了!”
他这一声立马把众人的目光引向傅疏郢,一道色彩斑斓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地窜了出来,眨眼间就扑到傅疏郢腿边,扒拉着她的鞋。
傅疏郢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花九,弯身摸了摸它的脑袋,这才朝众人走去,只是看到小舅李天良那一身‘装扮’,斟酌良久,皱了皱眉,还是问道:“小舅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