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堂下耳尖的人早就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宴会顿时鸦雀无声。
“母后，此事在进宫之前，玉儿已经和廉亲王商议过的。”
他不是要休了她吗？那么她就将这个机会送到他的面前。成全了他与她的好妹妹。
“放肆！”太后猛地一拍桌案，过了会儿，才深吸了好几口气，婉转地道：“玉儿！你与廉亲王的婚事，是哀家一手撮合的。你可是怨哀家当年乱点鸳鸯谱？”
“玉儿不敢……”宋昭玉知道太后已经生气。太后的怒火出乎她的意料。
“呵呵。”耳边却传来了赵泽的轻笑，“母后何必动怒呢？众人皆知，王妃嫁入我廉亲王府整整三年，可一无所出。不是儿臣想要忤逆了母后。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是我堂堂皇室血脉？”
皇室血脉？皇室血脉……太后的脸一白再白，而身边的皇帝，眉头已经轻轻皱起，而后，嘴角微微勾起，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
宋昭玉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被赵泽闹到这样的地步，或许，从一开，他想要的，就不仅仅是休了自己。
更多的可能，是看似无意，实则狠狠地扇了太后一耳光？
宋昭玉被自己的想法惊骇到。
太后很快恢复了万千仪态，轻轻拂了拂袖子，道：“阿泽，你与玉儿年纪尚小，今日之日就此作罢。往后，不可再提。”
“母后！”赵泽岂能罢休？他娶她，等了三年，就是等这个机会，不休了她，他如何能将正妃之位送给心上之人？
今日就算不和离，赵泽也会在众人面前休了她。宋昭玉哪里会傻到以为一张休夫的纸就能得到天下人的认同，男人还是女人的天，夫还是妻的纲常，这是不可能改变的。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被这么一个男人休了。
这才写出一纸休书，一则泄愤，二则希望他至少顾念自己的面子，安安分分地和离。
“咳咳咳……”皇帝用帕子掩了掩唇，白皙而修长的手指看上去苍白无力，连指甲都是虚|无的一片白色。他收起了帕子，掩去鹅黄帕子上的一滴血迹，不知别人是否看见，至少，宋昭玉看的很清楚。
目光惊讶，难道皇帝真的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母后。”赵澈开口，“朕看此事，二弟无心于宋姑娘，亦有心和离，对宋姑娘兴许是件好事。”
宋昭玉感激地看着赵澈。
他必是心思敏捷，否则，如何能体察入微？
“皇儿……”
赵澈摇摇头，对宋昭玉道：“宋姑娘，并非每个女子都有做我天家媳妇的福分的。你可想明白了？”
宋昭玉连忙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臣女花了三年的时间，才领悟这个道理，臣女想明白了，廉亲王并非臣女的良人，今日和离，来日无怨无悔！”
宋昭玉一时着急，忘了应有的礼数，可赵澈并不在意，抿了唇，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道：“母后，不如成全了二弟和宋姑娘。”
皇帝开口，太后愣了许久，这才道：“罢、罢，这也是你们自个的福分。哀家不管也罢！”
太后叹气，拂袖离去。皇帝咳的厉害，大太监连忙让人将皇帝也扶了下去。
一场宴会，眼看着就要不欢而散，女眷席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早就听闻廉亲王能百步穿杨，今日难得一见，不知廉亲王可否露出一手？”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一身嫩绿的衣服，娇俏可爱，似乎完全不谙世事，对刚才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莲悄，不得胡闹！”赵国公喝止了她。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少女是赵国公的女儿。
赵莲悄跺了跺脚，撒娇道：“爹爹，人家千里迢迢来京都，就是为了参加这个洗尘宴。参加这个洗尘宴，就是为了见廉亲王。见廉亲王就是为了见识他的百步穿杨之术！”
那赵国公被赵莲悄一顿抢白，加上他老来得女，膝下只有赵莲悄一个女儿，更是将她宠上了天。
“廉亲王！当今天下，能在百步开外，射中敌人胸腔的，就只有司钊一个人。可是司钊是武将，打打杀杀本来就是他的天职。不过，你是一个文官，可听说你武功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传闻中的能百步穿杨！”赵莲悄大大咧咧地跑到大堂中央。
众人不知该夸她天真无邪好，还是单蠢无知好。
难道她没有看到廉亲王一脸的铁青色吗？
没想到原本脸色很差的廉亲王忽然笑了，还笑的十分开怀，他道：“听说赵郡主从小就在军营长大。不知道赵郡主知不知道我们京都还盛行百步穿杨的另外一种玩法？”
赵莲悄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赵泽，一脸的兴奋，直问：“我怎么不知道百步穿杨还有另外的玩法？”
赵泽拿起桌上的一只苹果，轻轻一抛，道：“很简单啊，就是把这只苹果放在人的脑袋上。而射箭的人呢，就在百步开外放箭。”
赵莲悄一听，连忙鼓掌，叫道：“好玩，好玩！”
这本来是寻常贵族寻欢作乐的法子，只是，这样的玩法，若射箭之人技术不好，是很容易射杀顶着苹果的人的。
“难得郡主如此开心，只是，本王要去哪里找个为本王顶着苹果的人呢？”
“这还不简单，随便找个奴才不就可以了？！”
赵泽摇了摇手，道：“本王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果然，赵泽将苹果放到了宋昭玉的面前，笑道：“本王相信，宋姑娘不会拒绝吧？毕竟，你我昨日还是夫妻，一夜夫妻百日恩呢。”
“王爷都说是昨日了。不是吗？”宋昭玉冷冷看着赵泽。
他的所有目的都达到了，不是吗？
何苦再苦苦相逼？！
“喂，你既然都不是王妃了，就是一个小小的民女，本郡主现在命令你，你给廉亲王当靶子去！”
赵国公的先祖本是赵氏开国皇帝的兄弟，所以，这赵国公府乃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而这郡主，更是骄横了。
宋昭玉不卑不亢地起身，道：“郡主错了。臣女如今虽不是廉亲王的王妃，却也不是供郡主或者廉亲王肆意玩弄的奴隶。”
“你、你大胆！”
赵莲悄正要发怒，一边的赵国公已经出面拉住自己的女儿，冷着脸，道：“莲悄，为父不在的这三年，你都学了些什么？！尽胡闹，虽为父回府去！”
赵莲悄被赵国公当面训斥了一顿，只能将一腔的怨气朝宋昭玉身上发泄，满带怨恨地剜了宋昭玉一眼，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被赵莲悄这么一胡闹，宴会才算是彻底完结了。
堂下的人稀稀落落地都散了。堂上的赵泽却幽幽笑开：“本王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写休书、顶嘴太后，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宋昭玉冷哼一声，并不打算和赵泽再做纠缠。只是赵泽先她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他问：“你可知，刚刚本王要和太后说什么？”
刚刚被皇帝打断的时候吗？
赵泽的五官中生的最美的是那双唇，说话的时候喜欢微微勾起，单单看着是温润如玉，可结合那脸上的表情，却忒邪气了些。
“本打算，若是和离不成，就让你捡个平妃的位置坐坐。”
宋昭玉很惊讶，可也很庆幸，至少和离成了。去他姥姥的平妃，她不稀罕。可下一刻，赵泽的一句话，却让宋昭玉怎么也庆幸不起来。
他说：“若是和离成了。那么，是妾侍，还是别的。本王都不会放过你。”
看着变了脸色的宋昭玉，赵泽哈哈大笑。而宋昭玉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咬牙道：“你个丧心病狂！老娘没工夫陪你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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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二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