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她很好,她也对母亲也很恭敬,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丁姨娘渐渐的,竟变得这么似有若无了起来,倒是从前不怎么显的柳姨娘,与她掉了个个儿。
看来从前的事情,有太多她不知道的。
闻玉宁点了头,随手将腕上的白玉镯子褪下来给了白芍:“你才进了兰芯阁服侍我,又是大丫头,这个就拿去戴吧。”
说着,随手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珠钗,“这个,就给紫丁。”
因闻玉宁正值孝中,身上的一应首饰都是素净的。
白芍吓了一跳,忙伸手恭恭敬敬的接了:“奴婢谢大小姐的赏赐,只是这太贵重了……”
闻玉宁便一笑:“的确是贵重的,这些都是宫中娘娘们所赐,只我也不是暴发户,土财主,这样的东西,只赏一次,也只赏给你们这两个以后要长长久久跟着我的丫头们,旁的人,是不能的。”
听闻是宫里的东西,那可是有钱都没地儿买的,又听闻玉宁说长长久久跟着的,白芍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惶恐,若以后像服侍太太的大丫头柳姨娘那样,以后的孩子便是正经主子了,像大少爷那样,哪里还会是奴才命。
白芍如何想,经历了前世今生两辈子人情冷暖的闻玉宁,从她眼里就看见了,丫头们也是人,人各有志,她们要脱离这奴才的命运,就是得拼命的挤破头去做姨娘,不过也有性情安稳的,像跟着母亲的郑妈妈,服侍母亲没几年,就买了庄子,儿女都给脱了奴籍,女儿在家里当小姐一样教养,儿子如今就在外头的学堂里念书准备走科举。
她道:“你去给我打听个人吧。”
白芍一愣,忙说:“大小姐说谁,我一定给您打听出来。”
闻玉宁道:“是俞妈妈,从前我母亲的奶嬷嬷,去崇州的时候,她摔伤了,现如今如何了,儿子媳妇都好不好,去的时候她儿媳妇正有身孕。”
白芍眼珠子转了转,仔细想了半天,一时想不起来,便说:“请大小姐放心,我这个就去给你打听。”
闻玉宁点头。
白芍便去了。
不管忠诚与否,这股子劲头是难能可贵。
闻玉宁这里有自己的谋算,闻玉琳那边,有闻玉芳时时在她跟前,两个小姐妹相处十分融洽,丁姨娘也时常来凑趣,说些徐氏曾经在闺阁中的往事。
闻玉宁这里似风平浪静了起来。
……
顾家,且说当日受辱回了顾家的顾太太孟氏,回了家,便面色不虞的让下人把顾长青叫了来。
先将顾长青腰上扫了一眼,心就一沉。
“你的玉呢?”她问。
孟氏叫顾长青的时候,他正在练武,换了件衣衫赶过来,额头还是不停的冒出汗来,接过丫头润湿的帕子,一边擦着汗,一边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原来挂着腰上的玉佩早已不见踪影。
他一双挺直的眉,微微皱了起来,点墨般漆黑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淡淡地说:“跟着的人说,在闻家花园里跟闻司诚下棋的时候还在,才出了那园子,就发现没了,可能是打万子均的时候被他扯掉了。”
“你打了万子均?”孟氏吃了一惊。
顾长青没有言语,面上仍是淡淡的。
孟氏心惊不已,心想,次子从来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好好的怎么会动手打人,还打了那个出了名嚣张跋扈的万子均。
说起这万子均,还真是万家的一个例外。
万老爷子万铮,那是一个铁面无情的人物,曾听闻万家少爷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他险些打断了他的腿,万家小姐们犯错,一双手几乎打废了。
可这万子均,万老爷子宠的不得了,不光因为这万子均是嫡子嫡孙,还因为这万子均聪明绝顶,每次万老爷子发怒要打的时候,他都能轻松躲过,小小年纪虽然武学不精,却有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睛和精明的头脑,据说,他经常在万老爷子跟前出谋划策,当今圣上都夸过万子均少年英才。
可长青,却把万子均给打了,孟氏愁着万子均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又不禁想起刚才在闻家的事情。
那万子怡口口声声说有什么定情信物,一定就是万子均在被长青打的时候,多了一个心眼,将长青的玉佩顺势扯下了下来,并给了他妹妹,想羞辱长青,并坏了他们顾家的大事。
想起闻玉宁在荣华堂里不慌不忙,条理分明的言语,孟氏脸上的冷凝不禁舒缓下来。
顾长馨自小就聪慧,已经理清了事情前因后果,便向孟氏说道:“二婶,既然哥哥的玉佩让万少爷拿走之后,交给了万子怡,让万子怡藏在闻玉宁的身上,好将他们二人一起陷害了,可,万子怡从闻玉宁身上拿出来的玉佩却不是哥哥的,但是照万子怡发疯那样子,玉佩她肯定是藏到闻玉宁身上了,怎么没有了?”
孟氏笑了笑:“这玉佩啊,估计还在闻玉宁的身上呢,闻玉宁是肯定万子怡错了一次,不敢动手第二次,才偷梁换柱。”
“偷梁换柱?”顾长馨顺着意思一想,不禁也笑起来:“原来是这样,也亏得闻家妹妹这样聪明,不然……”
话说到这里,孟氏,顾长青连同她自己,脸色都沉静了下来。
若真有此事,顾家定将万劫不复了。
顾长青想了想,道:“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万家定然会惹恼了闻粟闻大人,咱们的事情最快的话,明天就能有结果了。”
“这样快?”孟氏吃了一惊,忙问。
顾长青点头:“我听父亲说的,闻大人是一个极重规矩的人,当年辅佐皇上登基,也是因为皇上是先皇意旨上认定的人,才与万家,张家等联合,将当初的镇南王弹压住了,逼得他带着自己的兵去了阳城的封地。万家这样欺辱闻大人,伤他颜面,不等闻大人如何反应,万家只怕是已经在善后了。”
顾长青如此一说,孟氏就想起万家太太大惊失色,流泪拉着万子怡匆忙就走的举动。
“要如此,就好了,阿弥陀佛,我就放心了。”孟氏忍不住流泪,想起在崇州黄河边上随时面对洪水暴发会尸骨无存的丈夫,这会儿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顾长青想着家中练武场上还有贵人在等,便告辞离去。
顾长馨目光突然闪动了一下,几欲坐起来去问,到底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