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又唱起了这首歌?”慧杉看着我,眼里满是心疼,复又问道,“其实,你的心里,不是没有祭,只是你害怕这红尘俗世扰了这份纯洁的感情,是吗?”
“不是。”
“莫非你真的爱上了皇上?”
“难逃的劫灰,或许,前世里,我曾凝望过他。禹祭,或许是前生千万人中曾擦肩而过的他,只是一眼之缘牵绊了今生。慧杉,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看着你与我共患难,我早已将你当成了好姐妹。”说着,我又啃了一口馒头,硬硬的,凉凉的,吃在嘴里却泛着一丝甜蜜,“或许,明天,我会死,可我相信,你们都是好人,一定能有好报的。”
“不要胡说,小主。”慧杉看着我,将我揽进了她的怀中,让我靠在了她的肩头,“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嗯。”
“我并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告诉你也不妨,我是祭同母异父的姐姐。”
“你是祭的姐姐?怎么会落到进宫做奴婢?”
“这是秘密,你可不要说出去,我母亲是先皇强带进宫的。母亲生下祭后没多久,就死了,先皇见我口齿伶俐,就让我跟着肖宫正学习礼教,专门打理后宫琐事。后来,肖宫正被人陷害谋杀皇子,当日便被车裂,皇上将我打入浣衣局洗衣服,幸得禹闫继位,他怜惜我小小年纪便落得如此下场,就将我调去做了御前姑姑。”慧杉望着牢窗外,静静的诉说着这些过往,我听的有些悲伤,忙问,“那禹祭现在知道你是他姐姐吗?”
“不知道,这件事情除了先皇和肖宫正,便没人在知道,我也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目前为止,除了你,再无人知道。”慧杉的落音极是轻,听在耳里却全是伤悲。我看着她俊俏的右侧脸,和祭还真有几分相似,我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你可有什么信物吗?”
“没有。”慧杉摇摇头,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不过,没关系的,至少我知道我曾有个弟弟,也不枉母亲在天有灵。”
“你能这样想,就好。”我笑着,两个人一起仰望着牢窗,拿着一人一半的馒头啃了起来,“好吃嘛?”
“嗯,比得上所有的山珍海味。”慧杉用力的咬了一口,嘴角却笑开了花,我也跟着傻傻的笑着,“以后,我们在不分彼此,好吗?”
“嗯。”窄小的死牢里,我们心心相印。我仿佛听到沈清竹的叹息声,“亲姐妹尚如此,更何况这外戚姐妹?但愿,人间友情能长久。”
正午时分,红珠带着几个侍女走进了牢房,“即是皇上口谕,姑姑请随我来。”脚步声渐渐近了,慧杉坐起身,“小主,会不会是来杀我们的?”
“不会,先看看再说。”
“嗯。”
“你们且先在此等候,我叫你们时在过来,可是明白?”这是红珠的声音,我大喜过望,慧杉也跟着笑了起来,“小主,我们得救了。”
“娘娘…”红珠一进来,便跪在地上伏在我跟前,“娘娘,都是奴婢不好,让您受苦了。”
“快快请起,要不是你,我和慧杉迟早被饿死或者毒死。”我双手扶起红珠,红珠面色一滞,“发生什么了?”
“你看那边还有这里。”我指了指对面的牢房,又指了指死在地上的老鼠,红珠忙问道,“是何人送来的?”
“是皖溪殿的掌事姑姑莫娴。”慧杉立刻回道。红珠抬起头,看着我,“娘娘有所不知,这莫娴早已是沈贵妃的人了。”
“怎么个说法?”我赶忙问道。红珠冷笑一下,忙解释说,“是莫姑姑让我来给您通风报信的,沈贵妃叫人抓了她的家眷,逼着她做这些事情,嫁祸莞贵妃。莫姑姑念在莞贵妃的恩情,就来找我,说了事情的真相,她不愿害了莞贵妃,也不愿害了您。”
“莫姑姑真是深明大义啊!她现在怎么样了呢?”我赶紧追问,红珠别过脸,只是流泪。我心里不忍,遂问道,“是皇上要你来的吗?”
“嗯,皇上要我将您带回帝王殿。”红珠正视着我,脸上又是泪又是笑的,“娘娘,您终于摆脱了这牢笼。出去之后,可愿告诉皇上您会说话的事?”
“不,不能说,现在,我们只能走一步是一步。”红珠看着我的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慧杉看着我,心里也明白。
走出死牢的一瞬间,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是怡人。前往帝王殿的路途上,到处都是含苞的枝桠,看来,春天就要来了。
“娘娘,您看。”红珠随手一指,静心湖的湖面上,就有轻微的波动,“有鱼了,春天不远了。”我轻轻的笑着,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用力握了握红珠的手,示意她伸过手来。待我写下几字后,红珠笑逐颜开的点点头,“是,小主。”
帝王殿外,种满了隆冬的各色梅花,很是美丽。心里不免想起了陆游的卜算子咏梅,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是啊,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沈清竹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们似乎能通过心来聊天,我在想什么,她都能知道。
你说,若是我与沈清寒、沈清莘为敌,你会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