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的身体消散于天地,他所掌控的规则禁制刚刚消失,两道身影就如利箭疾驰般飞射过来。
“滚开。”岚青心情降至冰点,她并不是蠢人,结合刚才从至高神的视角获得的信息,她心中的悲哀还要更胜愤怒。
“瀚海无涯,你早就知道深渊的目的对不对。”
无涯无言。犀利的目光望向光明神“羽生翼,你也别装傻。”
岚青算是明白了,什么魔族入侵,什么百世轮回,什么倾心追随,统统都是骗局,每一世的名字都叫做无涯,哪有这种巧合?创世神塔监视人间,寻找岚青,通过力量灌注让岚青直接飞升,以此用一体的力量永远将她捆绑在光明神的身边,光明神留在人间的创世神塔已有万年历史,若非布局,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如此大放异彩?所谓的“神谕”和“神眷者”,根本是无涯故意使的计谋来混淆神谕视听,却阴差阳错害的慕白步入不归路……这些岚青都可以容忍,可以原谅,但是只有一点——撕裂空间,放深渊种族进来的无涯,让她感到深深的绝望。
呵呵,红颜祸水,当真不假。只可惜,与其说这是一场旷世奇绝的生死爱恋,不如说根本是自己成为了几个男人相互博弈的工具。
“你怎么知道的?”无涯并未否认。
岚青抬眼,因为她在无涯的心底看见的不是慕白的那种痴迷与爱恋。“那你又为什么喜欢我?”
无涯语塞,为什么?爱的理由,早就淡忘了罢。初见时或许的确为她惊心动魄的美丽所倾倒,没接触过世界的羽光佑像一朵纯洁的百合,单纯、干净,自然地吸引了他的目光。瀚海无涯是神,是神界地位最高贵的神祗之一,他拥有漫长的寿命和高绝的地位,他想要的一切都信手拈来。当一切都轻而易举的时候,人们就会不自觉地对某些难以得手的东西产生兴趣。更何况,论身份地位,论性情美貌,她都是配得上自己的人,作为无尽生命中的调剂,浪子无涯,当然不吝于猎艳的枝头多开放一朵少女的蓓蕾。
以多情闻名的瀚海转型专一痴情,甚至追随万载,不离不弃。狂放不羁地跳入轮回,是疯癫,更是震撼!然而,纵使他使尽手段,纵使万千少女为他的浪漫所倾倒,有光明神的从中作梗,羽光佑依然不为所动。
人皆有情,无涯是带着记忆徘徊人间的行者,不知何时开始,一世又一世,他选择的追随不再是游戏人间的无聊之举;一世再一世,当用目光追随一个人成为了习惯,当牵动百世的记忆在胸口处发酵,那份情感已成为了潜意识,烙印在了他的心上。
瀚海无涯是聪明人,他清楚深渊皇者追求的只有力量,所以他决定用智慧解决问题——从混淆神谕开始,一切都是他布下的局,可笑羽生翼只知道将深渊扼杀在摇篮里,却不知真正一劳永逸的方法——遂了他的意,让他破空离开,作那见鬼的至高神去吧!至于神界的死伤?呵呵,如果能解决这个定时炸弹,必要的代价自然是需要的。而且,说句不负责任的话……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推波助澜而已。
四下无人,亦无声息,尘埃落定,再沉重的心绪也只能化作无边旷野中幽幽的一叹。
“哥哥,无涯,愿意陪我喝一杯吗?”
恢复正常的神界重新长出了青青的草皮,战争的残垣隐去了,空旷的大地一望无际。岚青掏出三个永生杯,内部的芥子工艺存储了大量的佳酿,可以源源不断地流出醇香的酒液。
“无涯,第一杯忘川,无论对错,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第二杯忘川,摘星塔上,谢谢你帮助我报仇雪恨。”
“第三杯忘川……”
……
“第九十九杯忘川,饮下这杯酒,你我便从未相见过,希望在未来的日子,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佳酿过喉,唇齿余香,清风过处,有什么东西点点消散。
“第一百杯忘川,哥哥,我敬你,如果有来世,我仍然愿意做你的妹妹……”
“小佑,小佑!不——!”
酒液未沾唇,永生杯已破碎在地上,羽生翼双目猩红,却无力阻止开始燃烧神魂的妹妹。
“对不起,我不是羽光佑,我是岚青……”
忘川之水,是足以淡化神之记忆的孟婆汤,每一杯,忘记一世。
慕白化作阳光的那一刻,岚青就做出了决定,她要亲手结束这一切,卸下自己身上背负的太过沉重的枷锁,选择忘记。
神魂燃尽,岚青即将比十万年前更加彻底的堕入轮回,根基毁尽,若无机缘,再难成神。真是讽刺啊,人人都想成神,自己成神后反而不珍惜来之不易的力量。
“哈哈哈哈……”瀚海无涯笑得苍凉,也笑得洒脱“没想到啊,到头来,我堂堂瀚海之主竟然还停留在原点!罢了罢了!”举杯,挥袖,九十九杯忘川倾泻而出,时光洪流冲刷而过,虽然未曾终成眷属,那些和心爱之人纵剑长歌,快意恩仇的记忆悉数涌上,忘却,太过短暂地回顾,亦然美好的让人流泪。
他从来就是个疯子,以前是,现在也是。九十九杯忘川的滋味仍留存余韵,借着三分酒劲,七分狂气,瀚海无涯送去一个戏谑的眼神,蓝色的火舌从灵魂深处腾烧而起。
“羽生翼,尔可敢!”
尔可敢!尔可敢!可敢!……
空谷传响,久久不绝,这一句辛辣的嘲讽,成为羽生翼一生的梦魇。
是的,他不敢。他不愿意放弃已有的荣华富贵去赌博一个虚无飘渺的来世,三大巨头已去其二,只要留下,他将成为永恒的主宰。
和十万年前一样,深渊走了,瀚海走了,妹妹走了,只剩他一个人。
和十万年前不一样,那时他知道他们会回来,现在他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全文终)
后记还有,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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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这个结尾和某痕刚开始设计的真是完全不一样,原先的预定结局是三大巨头各自为营,主角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挺身而出,三人都有默契的避开主角,结果深渊依旧悍然出手,然后主角明白啊,他爱的是力量根本不是我啊云云……但是仔细想想主角前期好歹也是女强中的典范,后期变得如此寡断柔弱无依==实在不科学,所以希望这样的结尾大家还能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