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筱妍一再坚持要去看看,朱棣只好带她前去行馆地下牢房,只见两具身着黑衣的尸体横在地牢中,身上分别盖着草席,本是打算午后将尸体扔去西城外的乱葬岗,草草处理的。
朱能见主子带着宁王与筱妍下来地牢查探,便命人在地牢中点起火把照明,徐筱妍卷起宽大的衣袖,露出两条白如凝脂的玉胳膊,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古代,这个封建社会的女子哪里是能随意露出手臂来的?
朱棣本想上前提醒筱妍,但见她眉头深锁,一副认真的样子叫他不忍打扰了她,朱棣只道:“筱妍需要什么工具?”
徐筱妍一把将覆盖在尸首上的草席撩起,随手甩在身后,她沉声道:“可否将他们身上的衣物脱下来?”
朱棣两兄弟相互对望,不明所以道:“筱妍这是?——”
徐筱妍接过身后狱卒手中的火把,便朝尸体探去,这一看竟有所发现,她不等狱卒将两人的衣服扒下来,阻止了他们的动作道:“将尸体抬到上面院子中去!”
朱能与狱卒都显得有些迟疑,纷纷都朝自己的主子看过来,朱棣衣袖一挥道:“就依筱妍说的,将尸体抬上去!”
尸首暴露在阳光下,两人表面都属于咬舌自尽,正真的死因却并非如此,徐筱妍用怀中的秀帕裹住自己的手,便抬起其中一人鲜红的下颚,仔细端详一番之后便想要将那紧闭的双层撬开,却被朱棣与宁王同时出声制止:“筱妍——”
在场的众多男子都不忍睹眼前的惨状,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如此血腥的场面,她竟丝毫不感觉恐惧!
徐筱妍只是“嗯”了一声,那名刺客的口腔已被她开启,只见一股暗红色的血液从死者的口中溢出,死者口腔之中与牙齿分别都沾染了色呈灰绿的粉末凝结固体,她从身旁众多工具中取来刮片,在死者口腔内取了少量的固体。
朱棣与宁王见有发现,便朝筱妍靠近,宁王疑惑道:“这是?——”
朱棣见到刮片中的东西,立马便朝朱能道:“去将刑部掌印传来!记住,务必要快!”
筱妍所发现的灰绿色粉末,极有可能是这两名死士行动前便服下的毒药,若是能查出毒药的出处,那么相对是何人下令要谋害他也就能顺藤摸瓜查出来了!
就在此刻徐筱妍已在另一名刺客的口腔内,取下了同样的粉末将两把刮片用两个盘子,分别放在两具尸体之上。幽幽道:“我刚才发现他们两个头皮上分别有刺青,将他们的头发剃了看看究竟是何图案!”
好隐蔽的刺青!竟然藏于发丝间,若不仔细查看,恐怕连掌印提刑也发现不了!宁王把着纸扇,暗暗称奇:这个女子的观察力何止是细致?
当刑部的掌印提刑,张大人来到燕王行馆之时,朱棣、宁王还有徐筱妍早已在书房等待他检验的结果了。张大人见宁王身边的座位端坐着的是今日早朝面圣的徐筱妍,向两位王爷见礼之后,便向筱妍微微拱手示意礼数。
朱棣翻阅着手中的公文,也不抬眼看张大人,沉声道:“不知张掌印验过尸首之后有何发现?”
张大人手抚着下颚的黑须,赞头道:“张某可否问王爷,是何人发现那两具尸首头皮中的青鹰刺青的?”
朱棣抬眸看了眼徐筱妍,宁王也将视线落到了身侧的人儿身上,两人不约而同的举动,叫张大人为之一怔,他向筱妍拱手道:“原来是徐小姐,张某不得不佩服小姐的眼力啊!”
刺青乃是在百会穴的位置,而此刻恰巧用发髻盘与发顶,若是不仔细查看,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将刺青纹在那个位置的!
徐筱妍从座位中起来,朝张大人微微福身便道:“张大人可验出了那青灰色的粉末,究竟是何种毒药?”
张大人命身后的随从取出了一个小瓷瓶,亲手呈给筱妍,面露忧色道:“本官才疏学浅,只知道那物与这瓶蒙古蝮蛇蛊有相同的成分,却不知其究竟是何中毒药!”
徐筱妍接过瓷瓶便要将瓶塞打开,幸亏宁王及时阻止,宁王将纸扇挡在瓶塞上,淡淡道:“蝮蛇蛊,毒性凶猛!筱妍小心!”
徐筱妍皱眉,挡开了宁王的纸扇,向张大人问道:“张大人可知道蝮蛇蛊有何药性?”
张大人将自己所知晓的一一告诉再坐的人听,原来蝮蛇蛊牲畜一旦沾染,便会使牲畜暂时丧失知觉,其具有麻醉的功效,倘若是人中毒至深,那此人便会在短时间内成为活死人!
徐筱妍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展眉道:“既然蝮蛇蛊是蒙古特有,这么说来刺客极有可能是蒙古人?”
张大人的脸上呈现出一抹赞赏的笑意,他道:“徐小姐聪慧过人,不过单凭这含有蝮蛇蛊,着实难以断定刺客的来历!”
“张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说?”朱棣绕过书案,站到了筱妍的身侧,他将筱妍手中装有蝮蛇蛊的瓷瓶拿在手中,递还给了张大人。
张大人恭敬的接过才道:“张某的意思是,幸亏徐小姐发现了刺客头皮中的青鹰刺青!蒙古人的军队凶悍无比,曾经有一只属于敖烈的骁勇战队,其中每一个武士身上都纹有青鹰刺身!若是张某没有推断错,那两个此刻极有可能是敖军的人!之所以将刺青纹与头顶,便是利用了头发遮掩,好叫人不得察觉!”
敖军?朱棣负手而立,在书案前来回踱步,半响才道:“本王曾经与敖军两次交战,敖烈更是死在本王的手中,敖军也一举歼灭!若是敖军所谓,难不成蒙元还想再造一只如敖烈那样的军队?”
徐筱妍并没有将朱棣所说的听进去,她将注意打到了张大人手中个瓷瓶之上,乌黑灵动的大眼,瞳眸一闪:这么好的东西,得好好利用利用!说不定还能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朱棣发现小妮子的眼神总是盯着蝮蛇蛊,他移步到了筱妍的身前,反在身后的大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那柔若无骨的纤手,似乎在说:骚安勿躁!
而两人的互动全数落入宁王眼中,宁王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苍白的俊脸之上竟然多了一抹无法遮盖的红晕,绝非是病态的!那是一种隐忍的、温怒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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