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文珠稍稍怔了一下，如今连嘴巴最毒最坏的何小小和白玉蝶都不在她面前多留一下，而这个平时乖巧又斯文的程慕诗居然主动喊住了她，看她表情，显然有话说。
程慕诗笑了笑，道：“双儿，我有话要跟四嫂单独谈谈，你去忙吧。”
“好。”双儿虽然已经嫁给竹笙，可仍然是文珠的丫鬟。
“四嫂，在我面前不用掩饰了，”程慕诗走近她，“我看得出来你并不爱四哥。”
“对。”文珠倒也大方的点头承认，“而且，你四哥也并不爱我。”
“我知道。”程慕诗的目光有些幽怨，语调也有些空洞，“这种类似于包办的婚姻，又有多少可以幸福的呢。”
文珠眼珠转了一下，她跟这个程慕诗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交心的地步，可是今天她的话又实在有点奇怪，忍不住问：“慕诗，你到底怎么了？”
“四嫂，我下个月要进宫参加秀女选拔了。”程慕诗有些苦涩的道，“你也许不知道我们沧澜国的皇帝，他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的爹了，撇开年纪不说，皇宫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不想去。”
“这个……”文珠猛然想起之前白玉蝶跟她提过二夫人想把女儿嫁进皇宫的话，原来她说的是真的。想了想才道：“既然你不想去，你可以逃啊。”
反正她又不像自己，不是皇帝赐婚，自然无关什么民族大义，不喜欢，逃便是了。
“不行的。”程慕诗摇摇头，“我娘一直都希望我可以嫁进皇宫，就算不是皇宫也可以是皇亲贵族，如果我就这样逃了，她一定很伤心的。”
“我娘以前是程家的丫鬟，出身的低微让她总是自卑，总是不停的想让人尊重她，她年轻时和受宠的三娘斗，现在又和大娘斗，这样斗来斗去，只会让她遍体鳞伤。”程慕诗说到这里的时候无奈的笑了笑，“之前还有我二哥，她一直期盼他可以考中状元，这样她可以扬眉吐气，结果二哥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她现在把心愿全部寄托在我身上了。”
文珠想了想，道：“慕诗，说吧，你这样跟我说有什么目的？”
“四嫂果然是个聪明人。”程慕诗赞道：“我想请你帮帮我。”
“我？”文珠指着自己，“慕诗，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你也知道二夫人对我的态度，我说话她一定听不进去，而且，我也不认识这里的什么达官贵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程慕诗似乎也预料到文珠会拒绝她，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忽然转移了话题，“四嫂，其实你跟我四哥的问题也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
“哦？”文珠本来想走的身体停顿了一下。
“你认真想想你为什么会赐婚？”程慕诗问。
当然是因为自己恶名昭彰！文珠不答。
程慕诗继续说：“其实我们家只是一介染官布的商户，皇上如果真是那么上心你的婚事，自然不会把你赐给我四哥了。”
“你倒是看得很透彻。”文珠有些讶异的回头认真打量了一眼程慕诗，呵呵，原来藏得最深的人是她才对。
程慕诗知道文珠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点点头，然后离去。
她的话就如醍醐灌顶，一下子让文珠的脑袋清晰起来。
对啊，其实问题并没有多严重，反正已经按照规定，亲也和了，堂也拜了，两国的皇帝根本不会在意她或者程文轩的日后生活，也就是说……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贤良种田妻——
月朗星稀的夜晚。
一道紫色的身影在黑夜里如鬼魅一闪，便没入程文轩书房打开的窗户，然后不见踪影。
书房的矮榻上纱帘浮动，躺在上面隐隐若现的人影。
凤澜正想往矮榻移去，突然又有一个人影从窗户跃入，宛若翻飞的蝴蝶，轻盈无声，她一进来就出手将他盯着软榻上的目光阻隔开。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文珠，她只穿着贴身的里衣，甚至脚上都没有穿鞋子，显然是刚才房间赶来的。两人无声的交谈着：
——三更半夜不睡觉，你不累啊？！
——有你这种没有节操的人在，我睡的着吗？！
文珠其实已经睡着了，只是两分钟前，赵霖忽然潜入她的房间，报告她二师兄出去了，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程文轩，果然，她猜中了。
两人狠狠的对视几眼，同时出手，无声无息的交起手来。
突然，文珠一招不慎，被凤澜挥开的手撞上而来身后的书架。声音的响动惊动了程文轩，在他睁开眼之前，凤澜如一道紫色闪电一般从窗户跃了出去。
文珠也想走啊，可程文轩已经睁眼起身，看到只穿着贴身里衣的她，愕然的瞪大了眼，“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夜袭’这两个字在他的脑海里快速闪过，加上她之前写的什么‘良宵不得与君同，恨忡忡’，原来她是真的饥渴了啊。
事实上，在同一时间，文珠的脑海里也闪过同样的想法，哎，这下有些说不清了。
她左顾右盼，磨磨牙，既然都说不清了，就随便忽悠过去算了，谁有空管他相不相信，为什么她明明来救人，却要被人误会？！
就这么想着，她诡异的扯出一抹无害的笑容，“我梦游，打扰到你睡觉了，你继续！”说完，她已经‘笨手笨脚’的从窗户爬了出去，赤脚悠悠然的‘飘’回了房间。
程文轩微微蹙眉，他看的很清楚，她并没有穿鞋，嫩白的脚丫子就那么踩在地上，难道她不痛的吗？就算是想夜袭他，也该穿上鞋子才对啊。还有，她为什么不走门口，干嘛还要爬窗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