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忍不住轻笑起来,将之前翻出来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收好,轻轻的抚了抚表面上的纹路,嘴角微微上扬着。停留了片刻,便向门口走去,关门、上锁,居然就像是没人来过的样子,一切如常。
那个大柜子里,是家里姐妹每一个出生的年月、时辰,还有取名的喻意,以前就听娘经常在那得意的说道,家里八姐妹包括他的名字,全都出自于他爹,算算,名字倒也都挺顺耳的,刚才,看着那些名字,加上出生的婴儿画像,还有题的小诗,句句都包含着浓浓深情。
刚劲有力的毛笔字,却刻画着一个男人的柔情。
他一直在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如花娘这些年无怨无悔的等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孟家饱受别人的嘲笑,就是因为他们全都生存在他的光辉之下?他在腾龙大陆是顶尖的高手,是皇帝的心腹,是无数年轻男子敬仰的对象。可就是这么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却可以这么柔情的写下这些诗句,画像,还有取名字。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勇士,只是他们的爹,一个普通的爹对自己儿女的思念和疼爱。
扶风慢慢的向前走着,接着,步子越来越快。自打知道爹出事之后,家里就已经乱成一团,大姐、二姐心细如尘,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的细微末节,只不过,她们都不想让娘感觉到什么,尽量装作和以前一样。
而他自己,也打算全听慕容独离的安排,却独独没有想过,爹的安危。
“慕容独离。”扶风一把将房门撞开,正准备沐浴更衣的慕容独离吓了一跳,立刻将衣服拉紧,恼怒的瞪着扶风。
“这里虽是你家,但你也应该懂得最起码的待客之道。”他冷声说道。
扶风上前,一把将他的衣领抓住,轻声说道,“我爹的事,你是不是另有隐瞒?说!”
慕容独离瞥见扶风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虽只是一瞬,却能感觉到即将嗜血前的腥甜,他的声音没变,音调也没提高,可是,却让他从骨子里感觉到了一丝寒凉之气透出,“师父的事,向来都不会跟我多说,师父是为皇上效命的,我尚未出师,宫里的秘密,岂会允许一个外人知道。”
扶风轻轻的咬住下唇,慕容独离说得没错,松开手,退后两步,“你认为,爹现在可能在哪里?”
“孟扶风,你是中邪了还是撞鬼了?”慕容独离的声音仍然冷漠,还带着一丝嘲讽,“就算是我们知道师父现在在哪里又如何?师父既然吩咐我带你立刻离开,应该是发生了大事。你以为,凭你我二人之力,可以救得出师父吗?师父既然安排好了后面的事,就表示他暂时无性命之忧,只不过可能一时之间无法恢复自由之身罢了。我说,你都拖了很多天了,到底何时起程?”
“我暂时不会离开这里。”扶风想了一会,紧盯着慕容独离的眼睛说道。
“由不得你。”
扶风冷冷一笑,“现在,我是孟家唯一的男丁,家里一群妇孺尚在,我如何能走得安心?若是我的家人有何闪失,你可担当得起?”扶风转过身,“我爹给我取名扶风,喻意匡扶正气之风,正气者,忠、孝、义也,想必,爹做人一向光明磊落,希望我能够子承父业,继续以一身正气为皇城效力。如果在家人有难的时候,我第一个逃走,不孝、不义、不忠,哪还有什么正气可言?”
因为在他出生的时候,爹有要事在身没赶得及回来,到他快一岁的时候才匆忙回来过一次,他记得当时孟万逍说过这样一句话,‘他错过了每个孩子最重要的时刻。’当时,他的语气极为低沉,而他也没有多加留意,一个在自己孩子满岁才出现的男人,早就被他归为不负责任的一类,原来,当时,他是难过的。
“我要想办法查明这件事的原因,慕容独离,等安排好了我的家人,带我去皇城。”心里突然就下了这么一个决定,但他知道不是一时的冲动。
“你当皇城是客栈想去就能去的吗?你现在的灵气连二级也没有,想要去皇城,除非有师父的带领,否则,你得将灵气休练到六级以上。不然的话,你还没能看到皇城城门,就已经惨死当场。”慕容独离冷冷的瞥了扶风一眼。
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了,而他也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挑眉白了一眼慕容独离,“我还以为你有那么几分本事,原来,连带个人去皇城也不行。来来去去,还不是都靠我爹的关系?”
慕容独离气得古铜的脸色变得有些黝黑,而扶风则像个没事人似的信步往外走去,“洗澡水都快放热了,赶紧洗白白去吧。”
因为天气的原因,大都用冰泉水洗澡,才能起到降温的作用,扶风这么一打断,冰泉水早就已经不冰了。慕容独离的大掌一挥,击向水面,漾起大片的水花,低吼道,“孟扶风。”
走出慕容独离的房门之后,扶风眉心紧锁,若是进不到皇城,怎么能调查出爹的下落呢?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紧锁的眉头渐渐松了,也许,现在只有他可以帮上他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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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月少主,有人求见。”
宫月一脸怒气的转过头,“是人要见本少主,本少主就要接见的么?”
“可……可是……少……少主,外面那位公子说,你……你若是不见他,他就把你的丑……丑事宣扬出去,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下人麻着胆子,将门外那人的话重复了一次,而且是一字不漏,因为外面那个人说的,如果少了一个字,他家主子不出去见他的话,他就会说到做到。而他身为一个下人,要忠心自己的主子,万一门外面那个人说的是真的,他少说了一个字的话,就会把主子的丑事给说出去,他就是对主子不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