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步而行,许是听到了动静,白衣人抬起头来,他漆黑的双眸,有着一丝洞察的敏锐,一丝阅尽世事的沧桑,脸上带着一抹沉静的微笑,这些奇异的组合在一起,起先安定的盅惑更深,就连心中最底层的那丝不安也因他的注视而消失不见了。
白衣人冲我微微一笑,顿觉遍地生花,遍地生辉,只是随着我的走近,他的脸色竟然渐渐的起了变化,有一股浓重的震惊出现在他淡然如仙的脸上,心下疑惑渐明,他也许就是洛青烟口中的师兄了吧。
洛青烟这时方想起了我的存在,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牵过我的手道:“师兄,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离蝶舞,离姑娘。”接着她又偏过头对我说:“姐姐,这就是我师兄。”
我心头一震,心头怦怦乱跳,决定我命运的一刻即将来临了,我向他施礼道:“小女子离蝶舞,见过兄台,但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听到我的声音,明显的我看到他的身形一震,似乎未从某种沉思中醒来,只是口中无意识的念着我的名字:“离蝶舞,离蝶舞。”
洛青烟轻摇着白衣人的手臂,似想将他同沉思的摇醒一般:“师兄,你是怎么了?”
听到洛青烟的声音,白衣人仿似刚从沉思中醒来,温润一笑,安抚的伸手拍了拍洛青烟的肩头:“我只是想到些旧事,无妨。”
洛青烟眉头轻皱,声音里含了丝丝缕缕的关心:“那是什么旧事啊,可以让师兄失态至此?”
白衣人的目光轻轻的在我面上一扫,浓眉轻皱,一丝震撼再次从他的眼中划过:“这件事现在还不可跟师妹提起,等到时机成熟师兄一定告诉师妹。”随后他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已极,看向洛青烟的目光中,担忧更甚。
洛青烟嘟起嘴,极为不满她师兄的说法,但想来一直如此,她拉长了声音嫩道:“什么啊,师兄最会玩这些神秘!”接着她又故做大度的道:“算啦,我也不跟师兄一般见识了,不过师兄要帮我一个小忙,帮我睢睢我的这位姐姐,看看发生在她身上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衣人转过头,他背对的阳光,我看不到他隐藏的情绪,他向我抱拳道:“在下白宇宁,刚刚白某有所失礼,还请离姑娘莫怪!”
只是刚刚白衣人震惊的神情太过明显,我想要忽略却也不能,我双手轻抓了一下胸口的衣襟,强按下心头的不安,有礼的开口道:“白大侠无须如此,小女子还有事要请教白大侠呢。”
白宇宁淡然一笑,对于我的表现似是颇为满意,他淡然一笑,自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离姑娘客气了,只要白某能帮的上一定会帮的,你的事,师妹在飞鸽传书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今我看离姑娘并无克人之像,应该是离姑娘遇到了某些契机,改变了命运的轨迹,虽然这个契机我尚不清楚,只是如今这却不是问题,但,”白衣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眼光晦暗难明,好似乎余下的话极难说出口一般。
我暗暗握紧紧双拳,指尖掐入肉中而不自知,强自镇定的道:“白大侠但说无妨。”
他再看了我一眼,目光在眼角的蝴蝶胎记上长久的停留,沉吟片刻终是开口道:“这样,白某还有一个不请之请,还望离姑娘不要介意。”
我心中百转千回,难道命运只是在跟我开个玩笑,我无克人之相,看那白衣人的神情,是否以后生活也将永无宁日,垂下眼眸,我不愿白宇宁和洛青烟看到我眼中的不安,低低的开口道:“白大侠请问!”
白宇宁轻咳了一声道:“离姑娘眼角的蝴蝶可是一生下来便有的?”
我有些不解,这个重要吗?手抚上眼角蝴蝶:“是啊,我一生下来便如此,所以我以前的人生才会有很多的人因此受到伤害。”
白衣人脸色愈加沉静,静了半晌,方道:“离姑娘这眼角的蝴蝶,如果说以前会给他人带来伤害,那么日后只怕将会给离姑娘带来无穷的麻烦,甚至还会威胁到离姑娘的生命。”
他说的言简意赅,我只觉一股悲哀之意在胸中蔓延开来,淡淡的却也挥之不去。人生就仿佛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刚刚告诉我,你以后可是享受到以往有曾有过的幸福,却在我还尚未品尝的时候,又告诉我,这幸福只是短暂的,以后还有更多的磨难在后面,我该恨天不公吗?或者吧,只是我本就是随遇而安之人,以后的事留待以后在说,但现在我却可以尽情的享受,不是吗?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内的浊气尽数吐出,笑意盈盈:“白大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白宇宁点头示意的接着向下讲,我一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白宇宁若有所思道:“也许正是离姑娘的这种心态才可以化险为夷吧!”
我再笑:“世上本无事,庸人自忧之。”
白宇飞面色一震,向我施礼道:“白某受教了!”
我微一侧身,避开这一礼道:“白大侠客气了!”
洛青烟的目光在我和她师兄之间来回的巡视,过一片刻方开口道:“那师兄可有解决之法?”
我浅淡一笑,自已都佩服自己,到如今尚能泰然处之,或者根本也知晓,贸然问去也不会有所结果,此刻听到洛青烟的问话,却也是竖起耳朵来仔细的听。
白衣人深深的看着洛青烟,直看的她面色大变,方长叹了一口气:“这也许就是天命,我也无力改变,只能提出一些办法,或者对离姑娘和师妹有些用处。”随后白衣人双目直视着洛青烟,眼底里有深深的痛楚:“师妹,你的未来将与离姑娘之间会有很深纠葛,也许离姑娘还能帮了你不小的忙,这次你也一定要帮离姑娘!”
我不解,难道以后我和洛青烟之间还有更多的纠葛不成,当下开口道:“白大侠,妹妹实是已经就帮了我很多了!”
白宇宁听而未闻,只是自顾自的从衣内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郑重的交到洛青烟的手中:“这样更好,不过师妹还是要帮下去,而且这一次比以往更有不同,离姑娘眼角处有蝴蝶之事,除了你我,就是师父和师娘也不可告之,你可明白。”
洛青烟极为不解,她语带恳求:“为什么,师兄总要告诉我为什么吧!”
白宇宁一脸的凝重,神色间又隐藏了极深的无奈:“不能,除却天机不可泄露之外,更有其它我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总之,你要相信师兄,师兄是绝不会害你的。”
洛青烟眼中已泛起隐隐的泪光,却还是点了点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莹儿和铃儿都见过姐姐,而且她身上总有一股清新的淡香,想要掩盖还真是不容易呢。”
白宇宁低叹了一口气:“那就不让那两个丫头再见离姑娘,我知道这很难,只是必须,你明白吗,因为这实在是关系到你以后的命运。”
白宇宁的说的郑重其事,洛青烟虽有不解,然而此该却也震慑于白宇宁神色,渐渐的他们师兄两人说话越来越低,我也说不清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不喜也不悲,只觉似有两只无形的手来回的撕扯着,心里的空洞却是越来越深。
良久,两人终于噤声,洛青烟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拿了面具走到我的面前道:“姐姐,既然师兄这样说了,就一定有他的原因,只能请姐姐委屈些,日后都要戴着这个面具生活了。”
我拿过面具,抬眼看了看洛青烟和白衣人道:“难道我以后要永远戴着面具吗?”
白宇宁已然恢复了他淡然的神情,听到我的问题,温润一笑道:“当然不会,不过要到时机成熟的时候!”
我心道这就好:“只是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的时候?”
白宇宁仍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到时候,离姑娘自然就明白了,请恕白某不能明言。”
我强忍下鄱白眼的冲动,还是这样的说法,真是问了等于没问。无法,我只得轻轻的将面具戴在脸上,面具随之与皮肤紧紧连在了一处,伸手一摸,就跟真的一样,走近湖边,一张陌生的平凡的面孔倒映在湖水当中,眼眸中波光粼粼,一如我的心情。
洛青烟席地而坐,她怔怔的瞧了我半晌道:“只是可惜了姐姐一付倾国倾城的容貌。”
我苦笑不得,在生死关头,容貌不过是最最次要的东西:“我说妹妹啊,这人都要死了还要这容貌的何作用啊!不过这东西真好,摸上去就跟摸自己的皮肤是一样的。”
洛青烟咬牙切齿的道:“这是我师兄最得意的一个面具,它原本就是真正的皮肤,又被师兄用专门药水浸泡过了,不会对皮肤造成丝毫的影响,一旦戴上他任何人都不会发现你易容了。”语罢又有些委屈的道:“我可是跟师兄要了很久他都不舍得给我呢。”
我一听洛青烟说这是真正的皮肤,马上伸手就要将面具摘了下来,洛青烟忙拦住我道:“姐姐你干什么?”
我苦笑道:“你说那是真正的皮肤,我戴着实在害怕。”
洛青烟气的甩开我的手道:“怎么这会知道害怕了,刚刚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啊,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可是江湖上人人求而不得的最好的易容工具了,我看你是不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我放下被洛青烟甩痛的手,与命相比那确是不重要,而且这面具的做成与我并无任何的关系,只愿原主人不要怪我,我实出无奈。
白宇宁似是颇觉无奈,只是语含隐含着宠溺的道:“好了,师妹你也不要抱怨了,以后师兄还会送给你更好的。”
洛青烟不满的嘟囔了一声,片刻却又甩开这个问题,仍是朗声道:“我知道啦,师兄最疼我了不是吗?还有师兄你放心吧,我呢是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就是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白宇宁低笑了一声,轻轻的摸了摸洛青烟的头道:“嗯,既然师妹已经明白了,我此去山庄也多有不便,咱们就此别过,日后再见吧。”
洛青烟一怔,很有些不舍道:“师兄这就要走了吗?”
白宇宁的目光悠远,看着洛青烟,但又好像透过她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此事事关生大,若是让山庄上的人知道我来过终有不便之处,而且我还有些要紧事要办,师妹咱们就此别过,日后师妹有事还可用飞鸽传书,咱们自还会相见之日的。”说罢,白宇宁向我点了点头,随后施展轻功,飞纵而去,端的是潇洒无比。
目送白宇宁离开,我和洛青烟心头都有些沉重,默默的向山下走去,一路上谁都不曾开口说话。
只顾着专心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我不知不觉中已经越过洛青烟走在前面,一个不小心我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尚未来及反应,伴随着洛青烟的低呼,已经扑身倒在了地上,身下却是一软,并无任何的疼痛席来,只觉软软的,似乎还有些温度,伸手一摸,好像是个人,心下一惊,急忙爬起身来,忙忙的道:“对不起,对不起。”
走在后面的洛青烟,急步走来道:“怎么了姐姐?”
我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道:“刚刚我被绊了一下,好像是个人。”
洛青烟低头一看,习惯性的将手搭到地上那人的脉上惊道:“哎呀,这人好像受了重伤呢!”
刚刚只顾着心慌了,并未细看过将我绊倒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听到洛青烟的惊呼,细细一看,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