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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书名:蒹葭 作者:余味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14
    月盈的泪水一滴滴的不停地坠下,她的话让颜秀霜和陶无瑕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刚进宫的日子。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恐慌。每一夜每一夜,都想念着家里的爹娘。可是,这就是宫中之人的命运。
    胡乱的抹了一把满是泪痕的脸,月盈接着说道:“那个时侯,奴婢巧遇了也被宫人欺负的八公主。没有亲娘的孩子,是最容易被人欺负,遭人白眼的。”说到这里,欧阳廷扫了一眼坐在下座的颜秀霜,颜秀霜惭愧的低下头。
    报应呀!她虐待别人的孩子,现在自己的孩子遭殃。要是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应该对玲珑好一些的。颜秀霜此刻心中悔恨不已。
    “八公主真的很善良,即使她也被人欺负了,她还安慰奴婢,说;‘宫女姐姐,你别哭,玲珑给你好吃的。’公主将小小的手里攥着的那块已经碎了的桂花糕递到奴婢眼前,对奴婢说;‘宫女姐姐,你吃。桂花糕可甜了。’真的很甜,那是奴婢一生中吃过的最甜的桂花糕。”随着月盈的回忆,大殿上的人,除了欧阳慊,都唏嘘不已。一国的公主,皇帝的女儿,竟然为了一块桂花糕被宫人追的躲进了假山里面。
    月盈想起当年那个手举桂花糕的女孩儿,哭的泣不成声:“那是奴婢进宫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睿王妃大婚,公主想要报复雪妃娘娘多年来的刻薄寡恩,才央求奴婢陷害睿王妃的。”
    轻蒹葭恨恨的扫了眼欧阳廷,整件事情谁都不怨,它的罪魁祸首就是高高坐在上面的那个人。没事儿娶那么多老婆,生那么多孩子干嘛?生了又不管,白当爹了。
    欧阳廷一直沉浸在月盈的话里,一向乖巧的八儿,原来心里有着这么深的恨。颜秀霜呀,颜秀霜,亏得朕一直对你宠爱有加,就连心爱女人的孩子,都许配给了你的儿子。而你,居然这么对待朕的女儿。
    欧阳昊满心怨恨的盯着颜秀霜,原来她一直刻薄玲珑,怪不得每次他和娉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玲珑都是满眼的羡慕。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没有细心的想想,玲珑为什么会羡慕?而他一直认为那些宠爱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是天之骄子,皇帝的儿子。可是却从没想过,皇帝的女儿竟然为了一块桂花糕躲在假山后,才能吃到!那是怎样的心情啊!
    “三年半以前,贵妃出宫还愿,公主不经意间听到太子妃在菩萨面前倾诉心事。于是,决定用它布局,报仇雪恨。”月盈重重的吐了口气,虚脱的瘫在地上。好了,都说了,即使是死,公主,奴婢也会陪着您的。是奴婢对不起您,可是,奴婢家中的弟妹和爹娘是无辜的。
    大殿之上缓缓响起欧阳廷的声音,“来人,宣八公主欧阳玲珑,暖玉阁见驾。”
    “是,皇上。”李浮生出得大殿带了几名内侍和御前侍卫,匆匆的走了。
    等待的时间好漫长,在这段时间里,每个人的心思都是百转千回。
    轻蒹葭颤巍巍的坐在椅子上,用力的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娘的,真乱!她在心里不由自主的咒骂着。
    欧阳残跪在殿上,低垂着头,眼中的笑意越来越大,给人一种对于猎物势在必得的感觉。
    欧阳昊不再看一直满面忧愁望着自己的母妃,他一直尊敬、骄傲的母妃,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即使她对父皇有着一些怨恨,但是也不应该施加在玲珑身上。玲珑,还只是个孩子呀!
    欧阳慊若有所思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无波,直直地盯着地面,看不情绪。
    陶无瑕偷偷地瞥了眼一直静默不语的欧阳慊,随即闭上眼睛,不让人看见她红了的眼眶。
    醪云漪掏出怀里的丝巾,想要帮欧阳昊换掉那块已经脏了的丝巾,她颤抖着手,哆哆嗦嗦的伸向跪在旁边的欧阳昊的额头。
    “啪”——,欧阳昊一个抬手,打掉她伸过来的手,丝巾掉在地上……
    所有人被这一声一惊,向他们看去——
    醪云漪满眼错愕的望着欧阳昊,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哭个不停,“昊哥哥,当年你为什么没来找我?如今还要如此对我?难道我们的一切,你都忘记了吗?”
    欧阳昊冷笑不已,无情的眸子看向满眼深情的醪云漪,“昊哥哥?别开玩笑了。本皇子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那不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再者说,当日之事,本皇子以为不过是个想要攀龙附凤的下贱宫女而已。自甘下贱,不知羞耻。天都第一才女,竟然是如此的淫娃荡妇。真让本皇子觉得恶心。”
    他冷酷残忍的话语将醪云漪割得遍体鳞伤,那是种心被掏空的感觉。冰冷的刀子,慢慢的切割着她的皮肤,一点一点,细细剥离。将心口的肉切掉之后,将手伸进去,狠狠地拽住她的心,一刀又一刀,切掉所有和心有牵连的东西。然后再一把将心拽了出来,狠狠捏碎,化成粉末。
    茫然失措的双眼对不准焦距,眼泪无声无息的掉落;顺着嘴角,血红色的液体流出;捂住再也不会跳动的胸口,一个侧身,直直的倒在地上。
    “太子妃?”轻蒹葭惊呼一声,快步上前,抱起醪云漪,试探她的鼻息,糟了,没有呼吸了。
    她再试她的脉搏,好浅,如果不是大殿太过安静,根本感觉不到;还好,还有口气。
    欧阳廷冷漠的询问道:“她怎么样了?”
    轻蒹葭点点头,“还有脉搏,应该是气急攻心。恳请皇上看在醪太傅一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饶太子妃一命。”轻蒹葭狠狠地捏着醪云漪的人中,希望她能苏醒。
    “好吧!感念醪太傅一生为国,就饶她一命。削去太子妃之位,送去静心庵为尼,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以赎罪孽吧!”欧阳廷施舍的口吻让轻蒹葭心里原本就不可抑止的怒火又高了万丈。
    但她还是忍住了,能保住醪云漪的命就好,她忍了。“谢皇上开恩。”轻蒹葭不得不低头谢恩。
    幽幽苏醒的醪云漪听到了他们对话,眼光复杂的看着轻蒹葭,不知要说些什么。
    轻蒹葭了然的笑笑:“醪云漪,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即使再爱一个人,也要保留最起码的做人的尊严,不是吗?”
    悔恨的泪水不止的落下,蠕动的嘴唇始终没有发出声响,醪云漪,你重生了。她自己心里默念着,不再看欧阳昊一眼。
    “吱呀”——,殿门打开又闭上,一脸纯真无辜的欧阳玲珑随着李浮生的脚步走了进来。
    天真的笑容,清澈的眼睛,任谁也不愿相信,这样一个美好的孩子,竟是这宗谜案的主谋。
    “玲珑……”欧阳廷心中晦涩难言,他面对着他的小女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连她母妃的样子,也记不清了。
    欧阳玲珑扫了一眼殿上的所有人,便知道事发了。可她没有一丝慌乱,甜甜的笑着:“父皇,您一定很好奇儿臣为什么会这么做?对不对?”
    欧阳廷愧疚的看着欧阳玲珑,多可爱的女儿呀!如果他早些发现玲珑被雪妃虐待,也许玲珑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这一切,都要怪颜秀霜这个女人。
    欧阳玲珑甜美的笑着:“儿臣之所以陷害睿王妃,是因为只要这样,不但睿王妃不能嫁给七哥哥,而且醪云漪和七哥哥的事情也会被父皇知道,从而被冷落,被放逐。我要她也尝尝,孩子受苦,母亲流泪的滋味。”
    仿佛地狱来的修罗,阴冷森罗的眼神,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就那样定格在颜秀霜的眼前,这样的欧阳玲珑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一直都是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仇恨果真是如此强大的力量,让那样一个胆小卑微的人,变成现在这样子。颜秀霜不由得浑身冰冷,仿佛掉进了冰窖一般。
    “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七哥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又是一枚氢弹级的宣告,在暖玉阁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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