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目光依然飘在远方,嘴角含笑:“你很准时。”
“似乎,还是让孟大人久等了!”身后女子的嗓音清润中透着一丝平和,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
孟煜宸缓缓回身,看了女子一眼,淡笑道:“无妨,佳人有约,若是来迟了多不好。”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我帮这个忙,又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会帮你?”他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更谈不上乐善好施,助人为乐。
微风吹乱了她的披散在身后的青丝,莫小冉微微侧头随手将一束乱发别到耳后,淡淡道:“应该说,不是做任何事都需要一个理由,我不是,相信大人应该也不是,否则大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不是吗?”
孟煜宸不觉侧目,面前女子没有告诉他理由,却是向他诉说了她的执拗。这一点自上回御花园中他便知道,怔了片刻,那句原想开口的劝说只得生生咽了下去。
扶桑殿作为内廷东六宫之一,黄琉璃瓦歇山顶。外檐装修,明间前后檐安双交四菱花扇门,次间、梢间为槛墙,上安双交四菱花扇窗。殿外高悬着一块雕刻着“扶桑殿”三个大字的镶金匾额,只是久积尘埃,略显陈旧,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去打理过了。而昔日风光无限的槿妃如今就住在这里。
殿外四名禁军分居两侧把守,莫小冉想起方才来之前孟煜宸的说的话,扶桑殿虽非冷宫,实则同冷宫无异。
孟煜宸在征得莫小冉同意之后轻揽过她的腰肢,一个飞身跃入院中,这也是莫小冉首次见识到古代的轻功身法,只见男子脚踏琉璃瓦却没发出半点声响,该是有不俗的身手。
一阵凄清的笛音婉转悠长,似是从正殿方向传来。那里烛火摇曳,染着一抹昏暗的光。
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
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
窗边紫檀木的矮榻之上,一个女子侧卧其间,手执一支墨玉笛子,只见她面容消瘦无光,身子几乎撑不起身上那件简约的鹅黄色长裙,直腰青丝随意地倾洒在地砖上,即便是如此一副缠绵病榻的模样,莫小冉也不得不真心称赞一句,所谓人间绝色,此女当之无愧!那是一种并不张扬的美,明眸皓齿,眉心嵌着一颗标准的美人痣,给这份美又平添了一份独特气质,潋滟水眸似彰显着无限柔情,眸光流转,摄人心魂,让人无法抵御。莫小冉第一个想法便是,皇帝居然任这样一个有着绝代风华的美人于皇宫中自生自灭,当真是愧对了他那“天下第一风流嫖客”的称号!
忽然笛声倏然一顿,女子开始抚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莫小冉扫了几眼,空旷的大殿内连个服侍的人也没有,轻叹着上前几步倒了一杯水,递到女子身前。
“小月——不是让你去休息了么?”女子又咳了两声,头也未抬。
“娘娘,喝点水吧!”莫小冉轻声道。
女子一怔,继而缓缓抬头,目光流转在莫小冉身上,片刻开口道:“你是——宫女?如何进来的?”语气虽淡,态度却极为温和。
莫小冉莞尔一笑,道:“娘娘先喝了这杯水,奴婢再答也不迟啊!”
女子看了一眼莫小冉,继而伸手接过茶水缓缓饮下。莫小冉直起身,对着她一礼,说道:“奴婢在尚膳司当差,粗使宫女一名,今日是领着太医院的孟太医来为娘娘看诊的。”
“看诊?”女子神情有些恍惚,片刻问道:“是皇上叫你来的么?”
莫小冉但笑不语,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面容宁静的女子在提到“皇上”二字时似是隐隐带着一股子淡漠。
“娘娘,奴婢唤孟太医进来为您诊脉。”
“不必。”女子淡然拒绝,“本宫很好,没有必要劳烦太医。”
首次从女子嘴里听到“本宫”二字,显然是拿出了身份,表明了态度,只是这态度在莫小冉看来倒似是在与谁赌气一般,漠然一笑,“身体是娘娘您自己的,外人自然管不着,只是容奴婢提醒一句,依娘娘方才的情形看,若是日后得了肺痨,届时即便想治怕是也治不好了!您最好考虑清楚,什么是轻重缓急?”最后一句,莫小冉意有所指。
“御花园里的扶桑花都开了吗?”女子失神半响,忽然喃喃开口问道。
突如其来的话虽然让莫小冉有些云里雾里,怔了片刻却还是实话回道:“开了,五彩斑斓,很是漂亮,娘娘若是喜欢,奴婢下次来的时候可以摘一些过来供娘娘赏玩。”
女子闻言,神情再次恍惚起来,很久没有再说话。半响,方轻声道:“有劳太医了!”
少顷,原先一直守在外间的孟煜宸应声进入,看了一眼榻上的女子,眉宇间微微显露一丝讶异,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惊艳,问症,诊脉,开药方,自始至终一派从容镇定,表现得极其专业,不由得让一旁打下手的莫小冉对他有些刮目相看,美色在前而能够泰然处之,丝毫不动声色,想来也是一个阅尽天下美色之人。出了扶桑殿,孟煜宸禁不住扬了扬唇,笑叹:“你可真本事,脸不红心不跳,谎话信手拈来。”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调侃,莫小冉只一笑置之,问道:“如何?”
孟煜宸淡淡说了几个字:“忧思成疾,是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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