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一些年轻些的官员们甚至大口喘着气,他面上扬着温和笑意,慵懒地倚在椅背上,琉璃般的黑眸淡淡地扫过她们,大殿上立刻安静了,好像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看到有些人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垂涟,他心中一股恼意,又羞又恼。
他眉眸一挑,眼中寒意弥漫,大殿上的大臣们不约而同的都打了个寒噤,呐呐的不敢抬头,再也不敢看向水云逸了。此刻的他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人不给生有侵犯之心。
曲终人散,水云逸已喝得微熏,捏了捏额头,向他的宫殿走去,看向‘养心殿’的方向,他浅淡一笑,嘴角微微上扬。
五更天时,就有宫侍将水滟师从香软的凤床上挖起,她困倦地揉揉眼,可爱的小嘴打了个哈欠:“天亮了么?”
“回皇上,天还未亮,您该上早朝了!”宫人手脚利索地为她梳妆打扮,换上朝服,她应了一声,紧张地坐在凳子上,任宫人将她的头插成个箭靶,将她的脸当成了画板。她耐着性子任他们装扮完,才弱弱开口:“那能用膳了么?”
宫侍们脸色一僵,乍青乍白霎是精彩,看向皇上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下软了软,轻声诱哄道:“皇上,用膳得等早朝过后,上朝的时候要乖乖的坐着便好,不要给摄政王添乱……”
水滟师有些局促地跟在礼仪宫侍身后,向金殿走去,一路上礼仪宫侍向她讲解注意事项,身上的凤袍有些大了,行走间老是会踩到下摆,不太自然地夹着腿踩着金线绣的皇靴跟在面无表情的宫侍身后走的小心翼翼。
到了金殿之上,文武百官已分列两队,无数双眼睛火热地盯着她,让她生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如此诡异瞅着她的情景,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在女皇的凤座旁,她一眼就看到淡淡向她看来男人——她的皇叔水云逸。
他身穿深紫色四爪蟒袍,上面绣的白色蟒蛇栩栩如生,宛如一只真蟒盘锯在上,完美质地简约而流畅,腰间配着白玉腰带,将他的修长身材显露无疑,衣袖盖到手腕,露出的一截手指莹白如美玉,抬起的袖管一角还能瞥见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纽扣。
水云逸微微弯起唇,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凌冽,由于他背着阳光,水潋师看得有些恍惚,她的心也渐渐晦暗了下来。
“皇上,您来了!”水云逸淡淡点头示意。
水滟师紧张地仰望着他,想要弯腰给他行礼,却不料脚下一滑,她向前栽倒,一个踉跄,一头歪向水云逸,直直扑向他的怀里。
她只闻到一股带着药的冷香,一双手臂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正对上水云逸波澜不兴的美眸,他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低柔而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没事吧?”
水滟师摸着自己的额头,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俏脸猛得涨红,水晶般的大眼睛染上一层水雾,红润的小嘴咬着唇,“皇叔,有没有撞疼你?”
水云逸的眼中滑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平静,优雅地摇摇头,轻浅一笑,柔声道:“既然没事,就上朝吧!”
看着水滟师还是傻傻地盯着他,他勾起的唇角并未收回,让开道路,青葱般修长的手指一指凤座,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文武百官都震惊地盯着这一幕,大殿里安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眼看没热闹可看的大臣们忙收回张大的嘴,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仿佛这场闹剧不曾发生。
水滟师坐上风椅,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水云逸静静地站在她旁边,眼里有着天下惟吾独尊的光芒,他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给水滟师一种无形的压力,逼人的气势向她打压得身子越来越矮,恨不得缩成一团才好。
她甚至觉得,这个人人争抢,人人想坐的凤椅,坐起来一点也不舒服,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药。
文武百官向她叩拜时,她心跳得好快,感觉自己真的可以活万万岁,是至高无上的女皇,可是当看到身边的皇叔时,她渐渐明白,这只是一个囚笼,最豪华的牢笼。
金壁辉煌的大殿下跪着一大片黑压压的人,高喊着:“恭贺女皇陛下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贺摄政王理政,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水滟师坐在高处,倏然生出一起豪迈激情,仿佛谈笑间,指点江山的豪情就在她的转念间,可是看到摄政王水云逸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冰颜,她就没激情了。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在这庄严的大殿上,连宫人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听起来也分外的严肃。
“臣有本上奏!”
“臣有本上奏!”
“臣启奏……”
一同出来三个朝臣,看她们的服装好像是工部,礼部,兵部的,每个人都带着虎视耽耽的敌意盯着水云逸,她们不甘被一个男子踩在脚下,更不愿意被男子驱使,千百年来的传统根深蒂固,女权不容侵犯。
因此,她们每人都弄了一大堆疑难问题,想给水云逸一个下马威,让他好知晓,这朝政之事可不是扮家家酒,还是知难而退的好。
上朝第一天,水滟师竟然发现她什么都不懂,幸好不用让她来回答各种各样的问题,不然还真是为难她了,她就像个木桩子定在那里,静静地欣赏这场别开生面的权势场景。
水云逸沉稳从容,俯首天下,胸中鸿鹄之志,傲视群雄,四两拨千金,轻声柔语几句话,就将这些文武百官那气势汹汹的架式给灭了,个个俯身贴耳,敬佩有加。
水滟师两眼崇拜地望着他,心想如果是她,能不能做得这么好,这么完美。她本就不是懦弱女子,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她兴奋地发抖。所有的请示也都听从他的,甚至就连后宫嫔妃宫侍的遣散水云逸也处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慌乱。
水滟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木偶,不需要说话,只需要点头。
此刻她觉得皇叔真是一个奇才,如果他是女子,定是一代名帝,俨然是个帝王之才。可惜他生错为男儿身,能当摄政王是水国之幸,更是她之幸。
下朝时,水云逸朝她微笑,声音如春风般和煦,道:“师儿去御书房等下皇叔。”